他靠在花池边缘,指尖轻捻,一串带着甜香味道的粉状物不知从何处飞出,跃入弥漫着雾气的泉水中,霎那间,清澈的池水瞬间染上了淡粉色,几片花瓣也自水底浮出,晃荡在水面之上。
紧接着,清奕拾起身旁石桌上的小瓶,拔出瓶塞后,将一整瓶精油都倒入了温泉池内。
做完这一系列准备工作,清奕脱下白日里的衣物,净身沉入了泉水之中,热气蒸腾间,他轻轻阖上双眼。
到底……要不要回寝殿休息呢?
这个想法从清奕脑海中冒了出来,虽说外观上确实还是被子,而他也的确对天蚕被爱不释手,可到底,那被子会说话,也会动。
无论是开了智还是藏了人,他都没法像从前一样将她当作个死物了。
忽然,一轮散发着清冷蓝光的月亮升起,高悬在空中,除颜色外,蓝月与天边的明月并无区别。
银白月光因为蓝月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清冷,迎着两道光线,清奕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被水汽熏得湿润,显得比往日都要漆黑。
他轻轻仰头,将视线锁定在那轮蓝月上,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一条巨大的白龙飞来,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蓝月盘旋。
清奕嗤笑一声,“没长进。”
话音落下,清奕想起秦糖与青随相处的点滴,突然眼眸一颤。
那被子似乎,并不怕他?
随即,他心中也暗暗下了个决定。
……
夜晚的垣亘山安静得不像话,紫慈殿寝殿内。
左思思缩在床角完全不敢闭眼,以前害怕能缩在被子里,现在她自己就是被子,往哪躲?
她颤抖着双唇,“完,完蛋了,今晚不是被贼人杀,就是被兔子吃,再不然就是被自己吓死!清奕你个老妖怪!以后没了我,我看你怎么办!我不是你亲手做的被子吗?你怎么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我死了,我就诅咒你也被兔子怪吃掉!”
“兔子?”
清奕推开房门进来,老远就听见这被子在抱怨他,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左思思定睛一看,嗯?小美人怎么披头散发的?还有那身华丽的外袍也不见了?
素衣乌发、未施粉黛,这是来睡觉的?
左思思“嗷”地一声爬起来翻面,赶紧将自己铺开躺好,“你,快!快躺上来!穿那么点多冷啊,快进来暖和暖和。”
“?”
清奕古怪地瞧着天蚕被,突然有些后悔回来睡觉。
可想着先前那些怨声载道的话,他还是缓步躺回了床上。
刚躺下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被天蚕被抱住了,果然,这熟悉的感觉,从前这被子就是这么裹着自己的!
清奕声音里透着疏离,“你放开,你刚才怎么说的?”
左思思才不管那么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明摆着对虎有想法吗?
她一把将头埋到清奕颈窝,手脚缠得更紧了,“不乱动,我肯定不会动的,我就抱一下,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求你了,大发慈悲让我抱着吧。”
清奕咳了一声,这才想起他之前将被子抱回来的缘由。
“你方才看见了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左思思抱着清奕,终于有了安全感,声音也不再颤抖,“兔子吧?就是你屋子里那个长得和兔子一模一样的怪物!”
“呵。”清奕轻声笑一声,“原来你说的怪物是它啊。”
“你笑什么?难不成那怪物真是你养的?那你这个当主人的也太不像话了,那么破败的房间怎么能给宠物住?”
“不像话?”
清奕好久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自己了,随即更开心道:“宠物算什么,你这床被子不也是被我放在破败不堪的房间里制成的?”
听见这话,左思思也想起了自己从前被熏迷香的日子,“为什么啊?为什么把我放在破房子里?我不是你耗费心血亲手做的被子吗?还有,你从前给我熏的是什么东西?”
清奕轻快道:“嗯,是耗费了很多心血,可众生平等,本不分轻重贵贱,那房子虽然破败,但也能遮风挡雨不是吗?至于那熏香,是我自己调制的安神香。”
“不分轻重贵贱?那你住的房间怎么这么好?”
左思思觉得这人就是在瞎讲,表面上给自己立了个好人设,背地里还是贪图享乐。
“我……自有我的原因。”
清奕想起自己特殊的体质,终是没将底细全说出来。
可这一来,却让左思思更加坚定了自己对清奕的看法。
“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好歹跟我说说,那兔子是什么物种啊?为何眼睛那么瘆人?我瞧着就感觉心慌,好像天生就恐惧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