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路都没有意外,到齐总门前了,只要放进去就好了。江月小心翼翼地交换两只手的重心,一只手推门,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另一只手上。
平稳地进门之后,江月才有机会抬头。
砰~地一声,手里的茶盏碎了满地。
原来,齐槿的客人是时真仪。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波动,看见她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只是看着满地的碎瓷,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江月怔在原地,齐槿以为她是被吓坏了,没有多想,指挥说:“把这儿收拾干净,再沏一壶来。”然后笑着跟时真仪打圆场,“新来的实习生,还毛手毛脚的呢。”
江月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一地的狼藉。慌乱间,手指不小心被碎瓷片刮破,涓涓鲜血一滴接一滴得打在地面上。
“你们这实习生还真是金贵,一点儿粗活都干不了,不知道是来上班的还是想来当老板娘的。”她这边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时真仪跟齐槿,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会是从时真仪嘴里说出来。刚从体内流出的血凉得比想象中要快,连带着她的整个手掌变得冰凉麻痹。
听到时真仪这样说,齐槿一时也有些尴尬,对江月说:“你先去包扎一下吧,这儿让别人来弄吧。”
江月垂着头连声抱歉。
从办公室出来后,随便用纸巾包了下手指,就重重坐到椅子上,呆呆地出神。两年了,她终于又见到时真仪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都有机会不会再见到她。朋友重逢应该欣喜,仇人碰面应该眼红,可她们两个再次见面这两种反应都没有,时真仪平静冷淡,无视她却又嘲讽她。
直到她们出来,江月都没回过神来。
“齐槿真有兴致,请人进来白吃干饭。”时真仪瞟了一眼江月,针对性不要太强。
齐槿脸色变得不大好看,送走时真仪后,气势汹汹地来到江月跟前,“你,上我办公室来。”
江月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一进来就一直道歉:“对不起,齐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齐槿伸手打断了她,“我问你,你之前认识时真仪吗?是不是得罪过她?”
她怯懦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没有。”
齐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说:“行了,你先出去吧,今天也不能都怪你。”
对于刚才的谎话,江月也不想的,她也想说实话,可她开不了口。两年前的事情,已经成为她难以启齿的曾经。多可笑,她就站在齐槿面前,看她困扰伤神,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好像天生就很坏。
刚想拉开门,江月就被一股力撞得后退两步差点摔倒,还好被来人给一把拉住了。
是小齐总,齐槿的弟弟齐思阳,说是叫小齐总,其实他本人不担任任何职位,只是叫着好听。不担任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没能力。不过,齐思阳也有一点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行,干脆就不在这块儿使劲了,每天花天酒地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花出去的钱也是有限的,总比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跑出去创业的好。
齐思阳拉住江月,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没事吧?”
江月摇摇头,赶紧离开这里,她脑子里很乱,根本没注意到齐思阳落在她身上饶有兴味的眼神。
无论是时家还是虞家,都没有因为那场风波彻底落败,虽然也伤了不少元气,不过两年时间足够他们缓过来了。
他们看形势缓和了,又重新杀回国内。时真仪也住回了原来的房子里,还和从前一样,只是身边的人不一样了,厨房里忙碌的不再是张姨,开车的司机也不再是李叔。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时真仪本来也没打算记住的名字。
只有一个人,她知道她有多可恶。这个人巧言令色,花言巧语哄骗她卸下防备,最后又将她重重抛下。而她就像个蠢货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甚至是临上飞机的前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
再次见到江月的那一刻,时真仪心里止不住得冷笑,这人可真是没什么新鲜的了,两年了还是只会假装纯良这一招。也是,一招鲜吃遍天,这一招被她修练得炉火纯青,当初就是这样骗了她,如今不知道又要骗谁了。
即便是看到江月被碎片割破手指,她也仍然觉得不够解气,她人生难得的不体面与刻薄,都在今天了。
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时真仪更气更恨。
不够,这些都远远不够。
“齐总,我是时真仪,这周末有个聚会,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呢?好,时间地点我稍后发给你。”挂断电话,时真仪的笑脸立刻变得怨毒,杀人诛心,大家都不要过得太好,这样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