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真仪带江月回了家,她晚上是和时真仪一起睡的,原本她住过的那间房,因为没有人住,还没有打扫出来,时真仪就让她先跟自己一起住。
关了灯,江月跟时真仪并排躺在床上。江月幽幽地问时真仪:“时真仪,你讨厌我吗?”
时真仪在被子下握住江月的手:“讨厌你怎么会把你带回来呢?”
“你很爱陆席玉吗?”时真仪问。
“我很希望陆席玉爱我。”
时真仪握着江月的手紧了紧,她不会去追问江月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江月已经给了她的回答。她能懂希望被爱的感觉,在江月跟着陆席玉之后,周围有不少人对江月都是一个嗤之以鼻的态度,还有不少人上眼药上到她这儿来了,不过她不在意江月的目的是什么,行为不会因为目的而卑俗。
“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爱你呢?”
江月想象不到这样的话会从时真仪的嘴里问出来,时真仪也需要别人的爱吗?她想了很久,才郑重地对时真仪说:“我会好好地爱他,一直陪着他,永远站在他那一边,我相信只要我足够爱他,他也一定会同样地爱我。”
真好,时真仪这一刻是真的很羡慕陆席玉,她问江月:“那你还跟他生气吗?”
“我从来都没有跟他生气,我…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黑暗中,时真仪的话很轻:“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任何错。”
从前,她只把时真仪奉为山涧雪,遥远不可攀,今天她终于觉得离时真仪近一点了。
第二天一早,江月是在吵架中被叫醒的,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捉奸在床是什么感觉。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星,几缕碎发无意垂下,单薄的瓜子脸苍白得过分,乌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如此清瘦脆弱的一个人脸上满是愤恨的表情。回想起来,她和沈星的每次见面,都不算太愉快,沈星对她有天然的敌意。
“时真仪我问你她是谁?”
“我回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是你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江月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种尖锐的语气质问时真仪。
“没有,是你误会了。”时真仪神色疲惫,回应也显得无力。
“什么误会啊,我都看到了,我不管你和什么男人订婚,但是你现在和另一个女孩睡在一张床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沈星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随手就拿起房间里的玻璃摆件用力向地上掷去,摆件顿时变得四分五裂。可能是刺耳的声音让她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越发无顾及地肆意打砸时真仪家里的一应物品。
时真仪似是见惯了,就静静地看着她砸,等她消气。
只有江月一个人里外不是人的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碰巧陆席玉这个时候过来了,见陆席玉来了,沈星的动作一滞。陆席玉看这屋里的一片狼藉,也没多惊讶,只对时真仪说了句:“昨晚谢谢你,她,我带走了。”无视一地的玻璃碴子,就这么走过去,把懵懵的江月带离了“战场”。
陆席玉在车上给她讲了沈星。
沈星和赵思理一样在国外留学,但是经济条件比赵思理还不如,平时课余时间会去中餐馆打工。
时真仪和沈星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个中餐馆里。沈星不小心打翻了饮料,洒在一个男客人身上,沈星一个劲儿地道歉,偏客人不依不饶。
“你说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一身lg满身肥肉的男孩,年纪不大但气势却很足。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沈星慌乱地拿着纸巾想要给男孩衣服上的水渍擦干净。
男孩凶狠地打掉沈星手里的纸巾,“把你的臭手拿开,你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买的吗,呸你个臭要饭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时真仪听不下去,给沈星解了围,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沈星是温柔如水的江南人氏,在酒醉繁华的异国都市里,她是少见的一抹清韧烟色。她们不自觉地互相吸引,越走越近。
曾经也有过那些羞怯暧昧,温柔恣意的日子,可沈星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尤其是知道时真仪的家境后,原本也是时真仪比较低调,而且能出国留学的人家境大多应该也不差,沈星原本以为时真仪只是家境稍好一些,可实际的差距犹如天堑。差距让沈星的攻击性越来越强,人也越来越尖利。她们俩总是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好的时候百般缱绻,吵得时候恨不得互相捅死对方,就连陆席玉都见怪不怪了。
“吓着了?”陆席玉温柔地揉捏着她的手腕。
“没有。只是有点过意不去,她是因为我才和时真仪吵架的。”
“她俩时间点到了就要吵的,有没有你都要吵的。”
“时真仪为什么喜欢她呀?”像是在问陆席玉,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啊,女孩这么多,何必非要找一个这么作的。”他们这一圈朋友对时真仪和沈星的事都有耳闻,几乎没人看好她们俩。无论是虞灵还是陆席玉都多多少少劝过时真仪,可时真仪就是要跟这个沈星纠缠。
可能时真仪就是对这样鲜活的爱不愿意放手吧。
陆席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状若无事,依旧含笑的桃花眼问她:“饿不饿,找个地方去吃饭。”
订婚的是他们两个,偏偏在意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