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缓缓地在章江高科的终点站停下,车厢里响起了悠扬的萨克斯风《回家》。
但肖尧只觉得,家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沈婕关切地询问道,微微踮起脚尖,整理了一下肖尧的衣领。
“没有。”肖尧细细地品了一下,摇头道。
沈婕给不知道是郁波还是郁璐颖去了一个电话,随后放下电话告诉肖尧:“现在的直线距离可能已经接近30公里了。”
“所以说,共生的距离限制不见了?”肖尧有些高兴地说。
“也可能只是变远了。”沈婕说。
他们开始排队等候“章南线”。
顾名思义,章南线是以章江高科为,终点则是那个南辉大学城。
肖尧举目望去,排在自己前后左右,形成九曲长龙的,都是一些大学生模样的家伙。他们或站或靠在不锈钢栏杆上,或玩着手机或聊着天,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这些家伙衣着前卫,一个长发男子背着吉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一个看起来静清秀的女生穿着比沈婕还短的裤子,光脚穿一双玫红色的帆布鞋;一位戴着眼镜,穿格子衬衫的男生看起来十分斯,质彬彬,给人一种学富五车的感觉。
“真想早点开始浪漫的大学校园生活啊。”肖尧随口感慨道。
“行了,你浪的已经不慢了。”沈婕说。
“话说回来了,这都已经七月上旬了,大学还没放暑假吗?”肖尧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啊,”沈婕说:“每个学校不一样吧,也许有的学校就放得晚呢?”
“哎,哥们,”肖尧脸皮厚不怕生,凑到了那个格子衬衫男生的跟前,想和他打听一下。
“谁是你哥们啊?”格子衬衫男生打量了肖尧几眼,说话莫名一股火气。
倒是旁边戴眼镜的清秀女生接了肖尧的话茬,她告诉肖尧,自己是t大的,要到七月中才放假,旁边的学生基本上都是t大的同学——而大学城里的其它学校基本上都已经人去楼空了。
“原来是这样啊。”肖尧点头道:“那你们放得还真够晚的。”
“喂,别聊了,上车了,到我们了。”沈婕催促道。
“lei了lei了!”肖尧朝刚开进站的那辆“章南线”小跑过去,格子衬衫男紧随其后。
沈婕跑上了车,迅速地占领了靠窗的两个好位置,拍了拍身边的座椅,招呼肖尧快来坐下。
肖尧心里有些感慨,这才十天半个月功夫,沈婕跟自己在一起,褪去了不少大小姐挥霍的习惯,沾染了许多生活的气息。
“对了,你说没钱了是怎么回事?”肖尧问她:“五六万呢,这就用完了?”
“没用完,但是走势不妙了,”沈婕回答他道:“查我账是吧?行,回去跟你清账。”
“我不是这个意思,”肖尧嘀咕道:“就是问问罢了。”
说话间,这辆破旧的“章南线”公交车发出一阵漏气声,伴随着强烈的推背感,缓缓地驶出了站台。
和上一辆公交线路不同,这辆破旧的公交车内部显得有些拥挤,座椅上的皮革已经磨损得皱巴巴的,地板上的油渍和垃圾也很明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太愉悦的气味,似乎是来自于司机室里的烟味和车内人员身上的汗臭味混合而成。
空调不太给力,公交车上坐满了大学生,他们有的在认真地看,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则在低声交谈。车子一颠一颠地行驶着,时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和所有的远郊线路一样,“章南线”也保有了售票员的职位,按站点多寡收费。
“到哪里?”老阿姨粗声粗气地问道。
“终点……吧?”肖尧有些不确定地说。
“七块。”
肖尧付了1元,忽然想到了那天和郁璐颖三个人去清浦的经过。
那次好像是郁璐颖帮忙买的票,我们三个人也是从同一个公交站台出发的。只是当时是一起奔赴,今日却是故意地南辕北辙……
“你说,要是测试下来,共生距离限制真的没有了,”肖尧轻轻地问沈婕:“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分开,我就可以陪你去国外了。”
沈婕没有说话,以至于肖尧以为她睡着了。
少年扭过脸去,却见少女正在忧郁地望着车窗外的荒凉,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老婆。”肖尧戳了戳她的胳膊。
“啊,”沈婕好像刚刚回过神来:“也许……应该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