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了条明路,见胡老三跃跃欲试,又言:
“广清在外,老三家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我做主,一钱一亩地。谁要雇人种地尽早处理,别等到时候耽搁了收成,再怪老太太我心狠。”
老太太的手放在桌沿处,稍稍用力,桌沿发出“嘎嘣”声响。那响声犹如捏在人的骨头上,浑身跟着疼。
正想说什么的胡老三麻利低下头,不敢置喙。他家广清最是费钱,除了大哥便是他儿子,他为家里做再多也不算多。
至于秦氏,更是无所适从。正因为她家老四在外学徒才导致了这种分配,还怎么敢驳老太太的意?
丛氏见一个两个都指望不上,只能自己开口:
“娘,老二在外做工,每个月都给家里交钱了。”
三房费钱,四房费钱,她二房可是往家里交钱。丛氏觉得既然自家有收入,地里的活就得比别家少干。
在占便宜这件事上,丛氏从来不落人后。
她殷切切地望着老太太,眉眼低垂,眼底泛着幽怨。玲珑有致的身躯像绽放的玉兰花,一屋子的女人属她最耀眼。
老太太斜睨,不为所动:
“你的意思是说,老三在家里骗吃骗喝?”
二房往家交钱,三房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一个是真金白银,一个是出卖劳力。这些年,若没有胡老三、胡老四的辛勤耕耘,这一大家子怕是食不果腹。
老太太语气平平,看似平淡的目光却透着犀利光芒,丛氏一下子就慌了。
“我,我不是……”
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胡老三。
“老三,我可没这意思。”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成年人嘛……大家还是遵循表面功夫。丛氏在胡老三面前的形象,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二嫂”。
胡老三还闷着头,闻言冲丛氏苦涩一笑:
“二嫂,我明白。”
他一个泥腿子,自然比不得二哥能耐。
胡老三虽然没说什么,但丛氏再不敢乱说话。别看胡老三平日闷声闷气的好像很好欺负,但谁让人家命好,得了个秀才儿子?丛氏敢和小田氏呛声,那是因为她知道小田氏在家中没甚地位,而胡老三好歹是个男人。老太太会允许她欺负妯娌,不见得能允许她欺负小叔子。
哪头重哪头轻,丛氏心里有杆秤。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除了丛氏急于撇清外,其他人倒也还好。她将放在桌沿的手拿开,正当大家松口气时,又双手交叉在一起,骨头交叠发出嘎嘣脆的声音,所有人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
“家里的地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我这里都有一本账。丛氏,想想槐花街的院子,老太太可没占你二房便宜!”
好话不听,老太太有的是招对付丛氏。
槐花街的院子一出,丛氏也萎了下来。
“娘……”她又胆颤又焦急,生怕老太太当众把院子的事抖落出来,如玉的容颜也挡不住那份不安。
老太太看出她的想法,给她出了个主意:
“把老二叫回来,这地怎么种看他怎么说。”
这正合丛氏的意,再多不满也暂压在心头。
“顺便给你大哥也传个信,这些年都是你们供养他,如今他能自己赚钱,也该回馈你们。”老太太没抖落出槐花街的院子,反倒把胡老大能赚钱的事说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顾不得害怕,个个惊喜。
“大哥能赚钱了?”
秀才公赚的钱肯定和他们这群地里抛食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