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玉佩。”虞枝想站起来,但是奈何身子不听话,就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于她去欣赏谢玄腰间的玉佩。
谢玄本想扶她出去,但是此刻却隐隐生了些其他的、不太光彩的心思。他早已不像当年那么光明磊落了。
“虞姑娘知道我是谁吗?”他轻问,漆黑如曜石的眸中还是克制占了上风。
“知道啊!”虞枝答地轻快,“你是谢玄!宫宴上数你最好看了!”她笑嘻嘻地依恋在他腰间的样子像只乖巧的猫儿,一点也不像宫宴上克己复礼得跟块木头似的娃娃。
谢玄轻笑了声,彼时他们都没意识到从此往后的数年都会因这小小的插曲发生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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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可醒了!”
一道妖娆十分的声音把本就头痛欲裂的虞枝拉回到更加难以接受的现实。
“你是谁?”虞枝看着地上跪了几个人,率先认出了春桃,再往前一看就找到了方才的声音来源——一个年轻的太监模样的男子,笑得十分谄媚。
“奴才是陛下派来专门伺候皇后娘娘您的,贱名胡泉。”
“陛下?”虞枝心底发冷,“你说的陛下是谁?”即使她已经猜个大概,但是还存了一丝幻想。
也许她冤枉了谢玄,也许谢玄还没有称帝的胆子,也许谢玄是扶持了贵妃苏氏的儿子登基了。
胡泉再一笑,甜滋滋的语调却比刀子伤人,“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谢小将军了。”
虞枝一瞬抓紧了被子,目光黯淡下去。元家的天下易主了,她这个旧朝的余孽又该何去何从?为何当时没死成呢?
虞枝懊悔不已,如果那时候死了,还能落得个清明的名声。现在反贼登基,她一个前朝的皇后还有什么脸苟活。
“娘娘……”跪着的春桃瞧见虞枝眼里的决绝,不禁心颤了颤,她知道虞枝心里在想什么,便忙道:“您可不能再寻死了。”她忍住泪水。
伏在地上的太医们听了这话也不住地点头赞同。
“怎么?”虞枝冷笑,“我死还不成了?”
“你死了——”不等春桃回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声音,紧接着一人绕过屏风走过来,“他们可都要陪葬的。”
一身沉稳威仪的玄黑色龙袍的谢玄矜贵无比,全然没了昨夜的残忍无情。他此刻兵权在握,又料理了前朝群臣,心情大好,便耐心地解释道:
“不仅他们,”谢玄眼神在地上跪着的众人身上扫了扫,接着毫不留情道:“还有元临的那些儿女,论起来,”谢玄眸色一深,似是不大痛快,“他们还要叫娘娘你一声母后。”
“你!”虞枝咬紧牙关,“好生卑鄙!”
谢玄闻言慢悠悠朝着床榻靠近,已经是男人的谢玄身量比少年时期高出许多,看起来很有压迫感,逼得虞枝后缩了下。
“娘娘在怕我?”谢玄神情淡淡的,但眼底分明已经酝酿起了风暴。
人精胡泉见此情景忙带着众人退出殿去,只留下虞枝和谢玄两人。
虞枝勉强收回了心神,一字一句道:“我不过是个前朝的皇后,你又何须抓住我不放!”
“前朝的皇后?”谢玄皱眉轻笑了声。
不知怎的虞枝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她看着已经近无可近的谢玄,冷声道:“停下!”
“娘娘这是在命令我了。”谢玄竟当真顿住了动作,终于叫虞枝松了口气。
但是谢玄的长腿已经贴上了床榻,只要他一俯身,虞枝就会陷入退无可退的境地。
“我可不敢命令‘陛下’!”她把那两个字咬得紧紧的,讽刺的意味不加掩饰。
“娘娘有什么不敢的。”他说得极轻,轻到距离如此之近的虞枝都没能听清楚,但是他语气里的几分低落自嘲虞枝确是听清了的。
“什么?”
“没什么。”谢玄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一下子交织在一起。
他想说没什么是虞枝不敢的,当年敢醉酒闯进他心里,又敢在清醒后和他划清界限,任他像条狗一样围着她讨好,把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她还是不为所动。甚至为了嫁给元临,曲意逢迎地骗走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就是为了断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