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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卺酒 (2 / 2)

这动作落在谢玄眼里倒是生出几分可爱,他笑着收起了明月珰。

改日,再重新亲手给她做一副新的。

曾经的许多个夜晚,他躺在孤冷的床上,望着皎洁的月光懊悔。懊悔自己送出去的明月珰太草率,他明明可以做得更好,更能讨虞枝欢心的。现在他有了弥补的机会,他要做一个天下最独一无二的明月珰送给虞枝。

虞枝不知道谢玄心里的雄心壮志,一心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没有鲜血与惊叫。梦里的虞枝一直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刚开始她还觉得很舒服,直到当她想要起身时,一股力量把她拉回去,有什么滑滑腻腻的动作盘踞在她身下,她一移动就引起此物的颤栗。

虞枝极力想去看清,终于在水面之下,看见一条白鳞巨蟒露出真身,吐着蛇信子缠上来,越缠越紧。

……

天明,夜里下过一场下雨,山林水雾一片,湿漉漉的。

虞枝醒来神色不太对劲,春桃以为她是又做了噩梦,小心伺候着。

虞枝看到春桃担心的神色,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一口气哽在心口。

她是做了噩梦,只是此噩梦非彼噩梦。谁能明白那条骇人的巨蟒忽然从她的脚踝盘踞到她的腰上的恐惧,更要命的是那蟒蛇还会说话,是谢玄的声音,吐字是最后关头的颤音。

这太恐怖了!

虞枝把茶盏重重摔在小桌上,茶水轻溅。

春桃一惊,“娘娘不喜欢今天的茶?”

“君山银针?”虞枝后知后觉地品出滋味,同昨夜去找谢玄时在温泉行宫琉璃杯中喝的味道一样。

“是,昨天胡伽公公特意派人送来的,还特意嘱咐了,要每日命人去玉带泉挑了新鲜的泉水煮沸泡茶给娘娘。”

“不喜欢。”虞枝一想到这茶是谢玄特意的安排,就联想到梦中那色胆包天的蟒蛇,“以后不要上这个了,换成蒙顶山茶。”

好像谢玄曾提起过他不喜此茶的浓。

虞枝也不知道哪来的叛逆,偏不想按谢玄的安排行事。

“是。”春桃忙换下茶水。

虞枝待了半日,听胡泉说谢玄被政事绊住了脚,怕是夜里才能来看她。她当即心情好起来,带着春桃出了璃月一山青散心。

从前元临来此只问享乐,不问朝政。京城中的繁杂事务一律送不到行宫,只要不是反军打到了京城的奏折,就别想送到元临的眼睛前。

在这点上,平心而论,谢玄做得更好。他甚至将行宫本用来与妃嫔享乐玩耍的大殿改成批阅奏折的地方,每日在那里同大臣见面。理由则是地方宽敞,闲置着就浪费了。至于里面的床榻、贵妃椅、骰子、蒙眼纱……通通扔了出去,内外清洗了一大遍。

可以说元临的‘心血’通通被谢玄当做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他一边看着奢靡的宫殿,一边心里痛得流血。

胡伽以为他是不喜元临的铺张浪费,便狠狠骂了元临一通。

谢玄听着脸色稍霁,只是胡伽没骂到点子上。

他黑脸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些元临偷着藏着的宝贝有没有和虞枝用过,一旦有了一点可能的想象,谢玄就后悔当初那么痛快地杀了元临。他怎么可以让元临死得那么轻松?

谢玄开始责怪自己。

他常年在战场厮杀,剑术一流,取人首级如囊中取物,不需一秒。元临连痛还没怎么感觉到呢,身体和脑袋就先分家了,真是太便宜元临了!

谢玄咬牙,恨不得拉元临出来鞭尸。

虞枝不知道谢玄心里的七绕八绕,带着春桃上了山。

二人脚着登山木屐,相互扶持着踩在湿润的泥土中,偶尔有坚硬的碎石在脚下潜伏,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趔趄。

春桃眼睛睁得圆圆的,谨慎地提防着可能出现的乱石。

“娘娘小心!”春桃手脚灵敏地踢飞即将绊到虞枝脚下的危险石头。

虞枝轻笑,“你也太精心了些。”她抬起手指,点了点春桃光洁的额头,正好把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一粒狗尾巴草种子拂去。

春桃碎碎念,“当然要小心,万一娘娘被绊倒滑了一跤怎么办?”她向后看去。一长串随行队伍因着虞枝的命令,只能远远跟在后面,巨龙尾巴似的。

春桃皱眉,“他们离得那样远,若是娘娘摔倒,奴婢可不敢保证能立刻扶娘娘起来。”

“他们跟着反倒累赘,我自己小心便就没什么了。”虞枝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郁结的心情好了许多。

若是以后能到一个幽静如此的地方,每天与自然相伴该多好。

虞枝觉得,她应该为新的生活努力一下。从前,她为了太多别的而活,背负着枷锁前行,现在,她既然做完了一切她能做的事,就该放宽心态,如追寻她理想中的生活。

只需要时间,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无论谢玄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表面应下,心中不动,这便是解脱之法。纵然谢玄会有令她心神动摇的时刻,但经历了这些,她已明白,男人的情爱不过是锦上添花,聊胜于无罢了。总有一天,谢玄会倦了,到时便是她追寻自由的时候。

“前面的人是?”春桃眯眼眺望。

隐隐的山雾中有一座安静的居所,居所门外立着个女人,仿佛特意在这里等虞枝似的。

她待虞枝走近些,‘扑通’一声跪下:

“求你让我见玄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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