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厚倾尽国犒赏禁军将士,“府为之一空”。
如今的李从厚像极了“兴教门事变”前的李存勖,国里居然没有足够的钱赏赐军士。这就奇怪了,不是刚刚接手了“明宗盛世”吗,钱呢?
史上说,是因为给李嗣源修建陵墓,“是时方事山陵,复有此赐,府藏为之一空”。就为了给李嗣源修坟,国家就被掏空……您修的是秦始皇陵吗?
其实真正的原因就在明宗末期,“后宫派”王德妃致敬了“抽爹算计刘”。史籍记载,在杀掉安重诲之后,王德妃、宦官孟汉琼肆无忌惮地挥霍国,连白条不打,没有理由、没有限额的肆意挪用。
李嗣源在世时,发动了三次较大规模的战争,荆南、两川、夏州,无一例外都是败在了后勤上。一个字,没钱。
我说了,“明宗盛世”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泡沫,虚假繁荣。三次大战,掏空了帝国的身体,后期王德妃化身败家娘们儿,李从荣发动政变,又使帝国雪上加霜(赏赐功臣也是一笔大开销),至于为李嗣源修建陵墓,只是一种说辞。
总之,李从厚原本就不被这些人真心拥护,其少得可怜的嫡系也尽遭“火箭派”排挤,根本没有话语权,如今又没了钱。李从厚重现了李存勖“兴教门事变”前的窘境。
李从厚近乎哀求道:“等平定凤翔叛贼后,一定再补发赏赐,每人二百贯!国不够用,就变卖宫中的宝物珍玩,放心,我一定给你们。”
面对皇上的空头支票,禁军将士们毫不领情,他们望着空空如也的府,拿着到手的赏赐,心里想的不是如何忠君报国,而是卖主求荣。他们竟然公开叫嚣:“等到了凤翔,就接受李从珂的赏赐!(到凤翔更请一分)”
李从珂的前锋部队追上了王思同,把他生擒,押解到李从珂面前。
李从珂责备他不能顺应天时,及时支持自己。
王思同的回答掷地有声,“我从一个小兵,受先帝提拔到如此高位,苦于没有机会报效皇恩。我难道不知道归顺您就会得到荣华富贵,忠于朝廷就会招致灾难?只是担心死后没脸去见先帝于九泉。”
李从珂被他的忠义气节所打动,好言相慰,“我不杀你,你去休息吧。”并打算在日后夺取帝位后,重新任命他当大官。
然而杨思权、尹晖等人却急于处死王思同。特别是尹晖,他早就把王思同在长安的家产和妻妾霸为己有,如果让王思同重新掌权,自己岂会有好果子吃?于是纷纷游说李从珂的心腹刘延朗,劝他诛杀王思同。
某日,李从珂酒醉,刘延朗等人就秘密处死王思同的妻儿老小。等李从珂醒来后,对刘延朗大发雷霆,一连几天不见笑脸,不听地唉声叹气。
在李从厚派康义诚出征的第二天,李从珂抵达华州,生擒药彦稠,之后继续向东进发。沿途的同州匡国军节度使安重霸、河中护国军节度使安彦威纷纷缴械投降,李从珂的部队越走越多,声势浩大。
唯有陕州保义军节度使康思立准备坚守陕州,等待康义诚率领的禁军主力来援。
此前,有五百禁军驻防在陕州西面,组成陕州的第一道防线。如今,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李从珂的先头部队,冲到城下,冲城上的守军喊道:“十万禁军早就支持李从珂了,你们这几个人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为一城百姓带来血光之灾。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守军中的禁军将士争先恐后地跑出来,表示要改变立场,拥护李从珂。康思立无力制止,于是也下令开城投降。
3月2日,李从珂入驻陕州。在谋士的建议下,暂时驻留陕州,向近在咫尺的洛阳发去安民告示,大意是说我李从珂不是要犯上作乱,而是要“清君侧”,帮皇帝铲除身边的小人,这次来呢,只想诛杀朱弘昭、冯赟二人的全家,其他武百官一律无罪,百姓们不要惊慌。
康义诚率领禁军出了洛阳后,官兵们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成群结队地脱离大部队,自相来到李从珂军中,表示归顺。
既然都是投降,凭什么让你康义诚卖我们?我们自己卖自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等康义诚走到陕州东面时,手下就剩下了几十名骑兵,正好遇到了李从珂的十几名斥候骑兵。康义诚解下自己的弓箭和佩刀,作为信物,委托斥候代自己呈缴,请求投降归顺。
李从厚彻底慌了,下诏让禁军骑兵总司令安从进担任洛阳城防司令,负责组织洛阳保卫战。而他不知道的是,安从进也与李从珂取得了秘密联络,暗中达成了投降协议,这个城防司令已经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
当康义诚投降的消息传回洛阳,李从厚彻底慌了,急忙召唤朱弘昭入宫商讨对策。
朱弘昭叹息道:“这个时候,这么急促地要我进宫,恐怕是凶多吉少。哎,算啦,我自行了断吧。”说罢投井自尽。
“内鬼”安从进听说朱弘昭自杀后,立即带兵闯入冯赟家中,将他满门抄斩,把冯赟人头割下,连同朱弘昭的人头,一起打包送往陕州。
王思同,千里送人头;康义诚,卖主求荣;安从进,打入我军内部……李从厚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他找来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同志——宦官孟汉琼。
孟汉琼在诛杀李从荣时立有大功,也是他去魏州替换回李从厚来京师登基。可以说,是孟汉琼把李从厚抬上皇位的,在此众叛亲离之际,李从厚把孟汉琼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从厚让孟汉琼回魏州部署,自己打算逃到魏州,徐图后计。
然而孟汉琼甩下一个大大的“n”,单人匹马逃出洛阳,不去东边的魏州,反而快马加鞭逃往西面,去陕州投靠李从珂。
李从厚嫡系还有谁?还真有一个,禁军将领慕容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