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郗璿来到花圃,见王凝之不顾生病的身体在那儿赏花,不由叨唠了一番。
王凝之携起母亲的手,含笑道:“娘,咱用膳去吧”
见此,郗璿抿了抿唇,不再叨唠。
转眼间,二人便离开了花圃,走上一条铺垫旧石砖的宽道,彩吉、幽兰几个侍女紧随其后。
今早下的一场晨雨,滋润了宽道旁的一颗颗柳树,远远看去,显得格外青嫩欲滴。
柳树的底下呈现一片片绿荫,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可惜底下全是泥地,暂且待不了。
一场微风吹过,清风拂面,王凝之开口道:“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郗璿微微笑道:“你有什么事?他今日回不来了,这次去东山,估计又要四五日”
东山即是谢安隐居的地方,位于会稽郡的山阴县。
王凝之道:“那一定是了,爹只要与谢叔父他们聚宴清谈,没个五六日回不来。
“娘,我也想见识见识”
闻言,郗璿轻哼一声,清声道:“以前倒没见你这么积极,现在拖着个病殃殃的身体,凑什么热闹?”
“昨日你爹本想带你和玄儿一起去,但寻不到你,只好作罢,谁知你去了冰湖玩,这下不仅没去成,还生了病,好受了吗?”
听着郗璿讽刺自己儿子的话,王凝之脸色一红,毕竟这件事做的实在不聪明,郗璿这样恨铁不成钢的讽刺也是正常。
现在的自己,在士族中的声望寥寥无几,士人们只知道自己是王羲之的次子,便再无其他了。
赢得声望的事情,王凝之不着急,日后有的是时间谋划。
眼下需往东山,见一见父亲和他的好友们,并赢取他们的赏识,这是第一步。
一刻后,郗璿在王凝之的百般口舌和甜言蜜语之中,同意了他去往东山的请求。
“凝儿,估摸着你爹他们已经到了东山,用完午膳再去罢”
“还有,此去路途不短,多带几名家丁,钱财也要多带一些,以备不时之虚”
郗璿言语之中,皆是关切怜爱之意,哪里还有半点讽刺,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啊,王凝之切实感受到了。
用完午膳,王凝之告别母亲,找到家令毕齐(管家),嘱咐其安置城外一部分的流民。
其中愿意当王家佃户的,可以给予荒地开垦,并提供公用的农具,如耕牛、锄头等。
开垦是把荒地开辟成可以种植的土地,没有一两年的辛苦劳作,基本不能种田,这也是王凝之提供耕牛的原因。
毕齐听完王凝之的嘱咐,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对这些流民这么好干嘛?
但他也没有过多询问,这点小事对于王家来说,简直是动动嘴的事情。
虽然晋律严格规定了士族荫户的数量,但家主王羲之作为会稽郡太守(内史),嗯……屁事不管。
总而言之,哪里有官员敢管琅琊王氏的事情,而事实证明,下面的官员得知王太守的家令毕齐要收容流民、增加荫户后,纷纷争先恐后的操办此事。
甚至比王凝之亲自操办,都要办的完美许多。
…… 下午一点,日昳之时,王凝之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一些干粮,乘坐马车,在郗璿的盼望下,赶往了山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