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潘姿却并没有出城,她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进到客房以后,她打开了郑叔叔给她的包裹,里面除了几套男装,还有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在了包裹上......
一个月后,国公府魏家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魏琦坐在窗前,一杯杯地喝着酒,周围一片热闹,更显得他分外孤单。他打开窗户,抬头看着明月,脑子里全是潘姿悲痛欲绝的哭声,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月亮的另一边,潘姿同样坐在窗前,她抱着双腿看着月亮,就这样,一直坐在那里,一直看着月亮。
第二天黄昏,淑贤身披凤冠霞披,身后十里红妆绵延不绝,全嬷嬷搀扶着她一步步向魏琦走去。
魏琦身着喜袍,一脸的死气沉沉,满堂宾客皆是喜气洋洋,他却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苏言澈拿着酒壶和酒杯,一杯杯地帮他挡着酒,他对魏琦说道:“魏大公子,今天是你的喜事不是你的丧事,你能不能不要丧着个脸,要是被王丞相看到了,指不定会有什么大麻烦,公主来了,快去迎接吧。”
魏琦看向淑贤,红盖头下的淑贤,像是感受到了他冰冷的目光,不由地紧紧握住了全嬷嬷的手。
全嬷嬷以为她是初为人妻的紧张和羞涩,小声安慰道:“公主别紧张,没事的,有老奴在呢。”
其实淑贤更多的害怕,她怕魏琦恨她,淑贤想,如果他们成婚以后,他依然忘不了那个女子的话,她会去劝说母后,求母后允许那女子嫁给他做妾,只求他不要恨她。
全嬷嬷将她的手交给了魏琦,她顿时感受到一片冰冷,她的心咚咚直跳,低头看着他大红喜袍的一角,紧张的手心冒汗,她的感觉没错,他在恨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她知道,此时他的脸和他的心一样,都是冷冰冰的。这冰冷冷的里面包含了多少恨和怨?她连想都不敢想。
魏琦面无血色地行礼叩首,两人正准备行夫妻交拜之礼时,魏琦转身看到了潘姿。
隔着层层人群,他一眼便看到了她,她一身藕粉色高腰襦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那晚满城花灯下之下,她如花神一般出现在了他眼前。她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魏琦停止行礼,站在了原地,同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好像所有人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天池山上,满山野花之间,只有她和他。
苏言澈小声提醒道:“魏大公子,发什么愣啊,快行礼啊。”
魏琦不为所动,看着潘姿,满眼心疼。
苏言澈朝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继续提醒道:“驸马爷,丞相可在那里坐着呢,就算你不要命了,难道你想害死她吗?”
魏琦终于有所动容了,但此时大厅之内,已是一片骚动,淑贤紧握着全嬷嬷的手,心扑通扑通地跳,他真的恨她至此,厌恶她至此吗?
王丞相站起来说道:“魏将军,你这是何意,如此怠慢公主,不怕皇上和皇后娘娘怪罪吗?”
魏夫人说道:“丞相误会了,魏琦不敢。”然后轻声对魏琦说道:“琦儿,快行礼,别误了吉时。”
还未等魏琦开口,潘姿走出人群说道:“民女有话想问公主。”
郑朝仁看到潘姿,大吃一惊,她竟然没走,他担忧地看着她,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早该想到了,她如此倔强的性子,不查明真相,是不会走的。
苏言澈心想,她是不要命了吗?
淑贤同样很震惊,她掀开盖头,看到了潘姿,只须一眼,她便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魏琦心心念念之人。
“哪里来的贱民,竟敢惊扰公主,还不赶紧拖出去打死。”全嬷嬷喊道。
两名侍卫快步朝潘姿走去,魏琦却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大声喊道:“我看谁敢动她?”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淑贤,她看着魏琦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又和他自小相识,在他心里,却好似永远敌不过眼前这个女子 。
王丞相怒道:“魏琦,你要抗旨不尊吗?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公主,本相问你,你的这条命还要不要?”
“跟他没有关系,是我和公主之间的恩怨,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向公主问清楚。”潘姿看着淑贤说道。
“你个贱民有什么资格质问公主,简直大胆包天,来人啊,快拖出去乱棍打死。”全嬷嬷再次喊道。
“大喜的日子,嬷嬷不要动不动喊些将人打死的话,冲撞了公主,嬷嬷可担得起?我们魏家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情,还望公主和丞相见谅。”魏夫人说道。
全嬷嬷正要开口,淑贤却挡住了她。她对潘姿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是不是你让人杀死了我娘和我奶奶?”她看着她,冷冷地问道。
“你竟敢污蔑公主,谁给你的胆子。”全嬷嬷厉声斥责道。
王丞相不可思议地看着潘姿,心想,竟然让她给逃了,手下人禀报,说潘家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邻居们都没有看到有人逃出来,他和手下的人都以为那把火是匪徒们放的,为的是毁灭证据,虽然事后找不见了那帮匪徒,也不过认为他们是怕惹祸上身,躲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农家女而已,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曾想,是他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