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将军却又带领着十万梁兵紧急前去支援魏廷州,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郑朝仁深知这一点,便不会置魏廷州父子于不顾,况且他与魏廷州并肩作战十几年,有着深厚的情谊,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最后时刻,魏琦被魏廷州和郑朝仁拼劲全力救出了重围,当他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他的父亲却身中毒箭倒下马去。
他在自己的嚎叫声中听到了父亲最后对他说的话,快走,快走......”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魏琦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战马纷纷从他身上踏过,尸骨无存。
梁帝得知消息之后十分愤怒,他收回了魏琦所有的权利和荣耀,并取消了他带兵打仗的资格。
从此以后,魏琦一蹶不振,整天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之中,无穷无尽的自责每天都在吞噬着他。
魏夫人看他整天郁郁寡欢,茶饭不思,便告诉他说,自己已经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之中走了出来,难道还要让她因为儿子再度伤心吗?
魏琦听了母亲的话十分内疚,为了让母亲安心,他决定振作起来,他开始强颜欢笑,开始和朋友吟诗作画。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责的洪流堵在他的心口,从未褪去过半分。
直到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那是一个黄叶灿烂的秋天,魏琦和几个朋友骑着马去天池山上打猎,其实他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之所以应邀而去,依旧是为了让母亲安心。
朋友们兴奋地策马而去,魏琦却躺在了一堆落之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开始做起了噩梦,他梦见了父亲魏廷州,梦到他身中数箭,像是被刺成了一只刺猬,全身上下不断涌出黑色的鲜血,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对他说:“琦儿,救我,救我......”
魏琦全身都是冷汗,想醒醒不过来,无数个身中数箭的父亲将他团团围住,无数只手向他伸来,无数个救我的声音环绕在他的耳朵里。
他快崩溃了,他感觉自己马上要暴毙于此。
当他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回荡在了他耳边,他听见她说:“你醒一醒呀,你快醒一醒。”她的声音十分悦耳,魏琦突然发现父亲不见了,恐怖的声音也没有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一番天旋地转之后,他看清了她的脸,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蓉一般。
她站在他身旁,歪着头看他,眼睛里全是好奇。看到魏琦醒来便开口问道:“你没事吧?你刚刚一直在抽搐,还不停地发抖,你是发病了吗?你有什么病呢?”
魏琦的梦让他十分难过,他沉浸在悲伤之中,没好气地说道:“我没有病。”
她撇了撇嘴说道:“有病的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病啦。”
魏琦有些生气,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只见她一身蓝色布裙,头上也顶着一块蓝布,乌黑的头发辫成了一个粗粗的辫子垂放至腰间,大大的眼睛十分灵动,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
魏琦问道:“你是这附近的村姑吗?”
她皱起眉头说道:“喂,我好心叫醒了你,也算是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反倒说我是村姑,虽然我真的是个村姑,但你见过哪个村姑肯承认自己是个村姑的?”
魏琦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姑娘逻辑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讲出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愧疚地说道:“谢谢姑娘将我从噩梦中叫醒,无心之言,姑娘不要见怪,你一个小姑娘家跑这山里来做什么?不怕遇到危险吗?”
“我来采蘑菇呀,你看我的篓筐都快装满了。”她说着放下了竹筐给他看。
魏琦焕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我不是小姑娘了,我已经十四岁了,我娘和我奶奶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我叫潘姿,我娘她们都叫我姿姿。”
“姿姿,真好的听的名字,你采这么多蘑菇干什么?是用来煮汤吗?”
“对呀,也是为了卖钱补贴家用,我娘给人家做工很辛苦的,我奶奶身体又不好,所以我要挣钱给我奶奶买药。我从小就在这里采蘑菇,对这山里可熟了,还能经常打到野鸡给我奶奶补身体呢,我做得小鸡炖蘑菇可好吃了。”潘姿一脸骄傲地说道。
“那你爹呢?”魏琦问道。
潘姿叹了口气说道:“我爹战死了。”
魏琦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潘姿却笑道:“没关系了,我已经不伤心了,我爹战死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最近几年,他经常出去打仗,一走就是很长时间,我娘和我奶奶日夜牵挂着他,怕他永远也回不来了,但是去年他战死了,真的永远也回不来了,一同战死的还有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魏廷州。”
潘姿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了,随后又笑道:“还好我已经长大了,我会替我爹照顾好娘和奶奶的。”
魏琦一动不动地看着潘姿,她的父亲竟然是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眼前这个女孩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愧疚好像通过心脏爬满了魏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