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侯夫人冷笑道:
“只许他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就不许我多看别人两眼?在我石玉珍这里,就没这么没道理的事情!今日之事,休想我跟他妥协!”
高嬷嬷知道威北侯夫人打小儿就是个酷烈强硬的性子,只不过这些年当家理事收敛了些,今日这是被侯爷气得狠了,断然不会轻易消气。
也就只得劝道:
“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的事情,侯爷固然不妥,可这也是心里有您,您就是看在世子爷和三小姐的份儿上,也不能跟侯爷计较不是?”
高嬷嬷这声三小姐,是徐成欢在的时候的称谓。
威北侯夫人的怒气霎时间就消了个干净,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不由得觉得伤心:
“我念着成霖和成欢,可他何曾念过两个孩子?今日我们是去做什么的?他不想着成欢怎么样了,却跟我来计较这个!”
但威北侯夫人想起自己女儿抓着她衣襟害怕惊惶的样子,就心如刀割:
“高嬷嬷,你是不知道,今日看见成欢那个样子,我就恨得他们徐家牙痒痒!”
“我的女儿好好的,凭什么要平白无故被那詹士春搅扰?还不是徐淑宁当年结下的冤孽!”
威北侯夫人认定,詹士春如此到死也不肯放过成欢,怕是跟徐淑宁当年拆开了他跟乔桓脱不开关系,越想心里越是恼怒:
“成欢从当初生下来小小的一团开始,就比别人家的孩子乖巧听话,照顾她的乳娘都一再说没见过这么听话乖巧的孩子。”
“她从前娇气是娇气了些,可是除了幼时生病烧,何曾像今日这个样子被吓得不敢撒开我的手?这都是被詹士春那个妖道胡说八道给吓得!我们走了,她还不知道怎么害怕呢!”
这么一想,威北侯夫人就有些后悔冲动之下回来了:
“不行,我还得去秦王府守着成欢去!”
高嬷嬷见威北侯夫人这怒气又渐渐上来了,觉得自己定然是劝错了方向,干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捡着好的劝:
“夫人,都这个时辰了,咱们再去秦王府岂不是惹得人笑话?再说,姑爷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有他陪着三小姐,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威北侯夫人倒是听得进去,又坐了回去,叹道:
“你说的也是,这个时辰去,怕是不合适……”
“我可怜的女儿,明明被高僧批过是个至尊至贵的命,可怎么命就这么坎坷?她如今算是有个好夫婿,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人心易变……”
威北侯夫人一个人独自伤神,高嬷嬷干脆闭嘴了,心知今儿怎么劝,都不会好了。
秦王府,长安居。
白成欢一个人面向内壁,虽然没有用被子蒙着头,但显然也是一个人蜷缩了起来,谁都不想理会。
萧绍棠伏在她的身边,手指在她黑亮的丝间缠绕。
两个人之间虽然看起来是似乎是温馨依旧,但空气中流动着的气息,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欢欢,还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对我说?”
白成欢听得出他的担忧,但还是背对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秘密,她越想越害怕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长久的沉默以后,萧绍棠伸手将她揽在自己胸前,掌心从她的眼皮上抚过:
“既然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再问了,安心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那瘦削的肩头却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她纤长的睫毛从他手心划过,似乎是闭上了眼睛。
萧绍棠狠狠地咬着牙,几乎咬的后槽牙碎裂,才缓缓阖上了通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