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不舍,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无可抑制地流露出来。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紧紧握着他的手,觉得有满腹的话要跟他说,却又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萧绍棠从前并没有什么跟女子相处的经验,也并不如京城那些风月场中打滚过来的公子哥儿一般懂得女子的心思,可是只要白成欢一个眼神,他就足以看出她的不舍与依恋。
这样的认知让萧绍棠心口升出无线的温存与不舍。
他将她揽在怀里,置于膝上,低下头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丝。
“欢欢,跟我走吧,还来得及……”
“不,我不能走。”她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膝上,咕哝了一句,又接着交待他:“你好好地去剿匪,不许不经我同意纳妾,不许受伤,不许逞强……”
“好,我纳妾,不受伤,不逞强……”
他一一地答应了,眼眶却酸涩不堪。
他亲手扭回家的这个瓜,终于让他感受到了甜蜜的滋味,却又要这样分离。
他将她抱起,温热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她柔滑似软软的白玉豆腐一般的侧脸,低声跟他心爱的姑娘告别:
“欢欢,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我们还没有生儿育女,还没有子孙满堂,我们还有一辈子呢,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好好地等我回来。”
怀中的女子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直至深夜,两人并枕睡去,白成欢才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她伸出手指,在他斜飞的眉毛上,睫毛长翘却紧闭的双眸上,高挺的鼻梁上,薄薄的嘴唇上一一划过,将这张脸深深地印在心底。
“萧绍棠,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月色冷清地透过窗纸洒在鲛绡帐上,朦胧如霜,她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肩头,却觉得温暖如春。
直到身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萧绍棠才微微睁了睁眼,嘴角噙着笑意,将拢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良宵苦短,就算他尚在为太爷守孝,什么都不能做,又怎么舍得就此睡去?
真想将她强行带走啊……可那样,她一定不会喜欢。
她是他将要相伴一生的妻子,而不是他的附庸与傀儡。
萧绍棠心猿意马,胡思乱想地度过了这短暂的一夜。
熙和五年正月十六,秦王世子领命赶赴西南剿匪,自此如龙入海,大齐风云,就此正式掀起。
白成欢站在京城外的官道旁,目送萧绍棠带着随行侍卫与皇帝给的寥寥数骑远去,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来送行的人,除了站在她身边的白祥欢与徐成乐,寥寥无几。
这样的寥落冷清,与当日大哥徐成霖离开时皇帝率百官相送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也是预料之中,毕竟人人都知道皇帝是因为不喜秦王世子才让他去西南剿匪的,不管私底下心思如何,明面儿上自然是要看皇帝的脸色行事。
回程的路上,徐成乐也与他们告别,只有白祥欢坚持送她回秦王府。
白成欢坐在马车中,望着外面骑马随行的白祥欢,心头暖意涌动,这也是她的亲哥哥呢。
她多了一双疼爱她的爹娘,多了一个将她放在心上的亲哥哥——她的人生推倒重来,有千般不好,都抵不过这一样好。
到了秦王府,白成欢命人给白祥欢上了热茶点心,掩去了因为萧绍棠离去而生的失落,笑盈盈地与白祥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