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哥哥,这也是我要想的事情。”
白成欢望着徐成霖笑了笑:“哥,从前我是不是挺傻,你们看着我,是不是都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徐成霖收回手,不知道这话怎么答。
从前,有些时候的确觉得妹妹太傻,怎么能对一国之君动心?皇后,听起来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可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后是一辈子安乐无忧的人呢?
可要说她傻……真心实意地爱着一个人,又怎么算的上傻?
只是萧绍昀太过不知道惜福,他辜负了这个用了全部真心去爱他的女子!
萧绍昀,他怎么配呢?徐成霖对妹妹的心碎绝望感同身受,想了想转开了话头。
“成欢,我要跟你说件事情……何丛棠,他阵亡了……”
话一出口,徐成霖又立刻觉得不妥,这个时候说起这个,会不会雪上加霜?
何丛棠,何七?
白成欢的笑容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何七,阵亡?
“怎么可能,他,他那样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战死,哥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
月色下,依然莹亮生辉的双眸满含不信和震惊,徐成霖愧疚地低下头去:“是真的,他的骨灰,是我亲自送去何家的,他的抚恤银子,也交给了他的家人……”
白成欢猛地站起来,想流泪,却又硬是忍住,几步跳下了假山,像是要逃离这个噩耗。
她在夜风中沿着湖边不停地走着,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白家后院那个荷花池边上,风姿俊朗的少年,他那样地遍身带着阳光,离别那天,他那样地意气风发……这样的人,怎么就能死了呢?
“哥,我不信,我没法儿信,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成欢……他是你的朋友?”徐成霖跟了过来,白成欢脸上那种说不出的痛苦,他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不知道的这三个月里,妹妹在遥远的虢州,又发生了什么呢?何丛棠一定是她很信任的人,她才会把那幅虎图交给他。
“他,他是我在虢州唯一的朋友……”胸腔里的痛惜涨得像是要炸开,白成欢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止住这种忽如其来的痛苦,何七怎么能死呢?
她回过头,看着徐成霖,眼中一片纷乱的哀痛:“活生生的人……我去送他的时候,他还说要我等着他回来,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他怎么能死呢,何家人呢,何家人怎么说?他们不是缺银子的人,他们……有没有去为难父亲?”
何家人一向反对何七去从军,此时何七死了,他们肯定会把矛头对准让何七踏上这条路的白家!何七是他们的儿子啊,失去儿子的人,是不会有理智这种的东西的!
徐成霖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这个“父亲”指的是谁——是虢州的白炳雄,是她再生的父亲。
他回想起何家人的态度,摇摇头:“应当不会的,何家人都很平静,在我看来,他们并不见悲痛,也没有要找任何人麻烦的意思,至于白家,你放心,如今你的……那位父亲,也是从三品的官阶了,何家轻易不会去找他麻烦的。”
“怎么会这样?”白成欢难以置信!
“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何七吗?”
白成欢在湖边走来走去,满脑子纷纷乱乱,他们怎么能不在意何七的死呢?她怕他们去找父亲的麻烦,却又觉得无法理解他们的淡漠!
湖里的锦鲤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时不时跃出水面溅起一朵朵的水花。
白成欢眼前浮现的,是离别那天,何七一人一骑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寂寞——是不是根本就没人在意他?何家没有一个人去送他!
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同情,悲伤聚集而来,心口疼的几乎喘不过气,白成欢最终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还那么年轻,壮志未酬,一去,竟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