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午无奈解释:“妻主,恕我直言,瑞琬这身份高不成低不就,又不能委屈了她,可高门大户里又没适龄的。”
其实哪是没适龄的呢,几大金户乃至木户里搜罗一下旁支里总还是有年岁相当的,只是这些金贵的子侄们大多心气儿高,又都知道她嚣张跋扈的性子,不肯嫁她。
可土户再往下的她又看不上,说什么大小姐二小姐都订的极高,连四小姐都捡了黄家的漏,凭什么她就落了下风?是不是欺她没有好外祖做靠山?
黄溪午不能把这话说的太清楚,若是惹得唐憾儿去训唐瑞琬,再叫东厢那边不满,那就是引战了,他并无此意,只想妥善解决问题而已。
之前他自然是先问过辛酉的,可辛酉管不了,他这正夫擅长管理公司,却不会保媒拉纤,被黄溪午催得急了,辛酉也曾去对某家游说过,可说着说着就杠起来,他言语间就忍不住护短,表示我家的小姐肯下嫁就不错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
这谁听得下去?
生意上是要仰仗唐家没错,可不表示人人都要送儿子进门做质子。
而且,就算唐瑞珏虽暂时不在,可唐瑞琢唐瑞瑜也都是极好的选择,干嘛选那个疯丫头?儿子嫁过去怕不是要被打被骂受尽委屈?
唐憾儿向来听一言而通万语,黄溪午说这一句她大约就明白了,只是,她知道唐瑞琬性情活泼,却不知她名声有多不好,只当她眼高挑剔,便说道:
“多去劝劝她,大金户就那么几家,能有多少少爷给她挑?何况娇生惯养的也是麻烦,小门户出身的未必不好,咱家不讲究那些,只要是好儿郎,爱读有见识的就好。”
黄溪午心说唐瑞琬才是那“娇生惯养”的,才是旁人避之不及的“麻烦”。
可他不想说的这样难听,又不愿瞒着唐憾儿,只能借着话茬暗示:
“妻主说的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多少都有些骄纵的习气,咱们瑞琬也时常这般,我想着都要纳夫了,也该收敛收敛,又觉得韦侧君这性子自然是喜欢孩子们活泼一些的,便也不好过份约束。”
唐憾儿听着就不大高兴:“怎么不好约束?你该管就管!总是这样谨慎可怎么行?”
说着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最近又有人说闲话了?少搭理!这么大一家子人,你能给我掌管好叫我少操心,便是最大的功劳,那些串闲话的是嫉妒你手握权力罢了。”
黄溪午笑笑:“可不是嘛,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日夜操不完的心,生怕委屈了这个又得罪了那个,但只要想到妻主你是理解我的,便觉得多累都没关系了。”
“我自然是理解管家人的辛苦,只是不能时时站在你这边。作为一家之主,我该把精力放在外面,让钱财源源不断的涌进家门,而你需在家里为我理清秩序,为我稳固好后方,咱们唐家才能永立不败之地。”
听唐憾儿把他夸得这样重,黄溪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谦虚道:“妻主抬举我呢,都是辛正君待众人好,我只是从旁协助罢了。”
唐憾儿握住他的手:“就咱们两个说话,你不必这样小心,阿酉他不是小心眼的人,我这话也不是抬举你就贬低他的意思,他的本事在外面,我一个人管几家公司怎么成,外面要靠他做我的好臂膀,这个毋庸置疑。”
何止辛酉,樊云起也是个主外不主内的性子,瞧他事业一片大好,自家女儿却长得七扭八歪的,便知道了。
最好笑的是韦阿谣,制茶的本事无人能及,可在家就万事不过心,据说谣芳阁里大事小事都是阿桑在操心,前几年他还升了管事,主管整个东厢,下人们小事请教桑管事,大事直接报到黄溪午这里来,人人皆知不必叫韦侧君烦心。
倒也不是坏事,这些位夫侍里面韦阿谣年龄算大的,可面相里依旧年轻的很,倒像是才三十出头一般,且时不时脸上就露出青年人的娇憨之气。
说实在的黄溪午有时候还很羡慕他。
不过现在可不是羡慕的时候,需得头疼他家三小姐这事怎么办。
“妻主,瑞琬的婚事劳烦您多上上心吧,瑞珏先不说,我那阿琢您也给做主纳了韦家少爷,现在若是不管她,怕人觉得您这母亲偏心。”
唐憾儿莫名看他一眼,忽地笑了,“我说怎么今天巴巴的跑来,你是在避嫌呢吧!瑞琢婚姻美满,你怕给瑞琬找的不够好落人口舌?”
黄溪午点头。
唐憾儿无奈:“我怎会不管她,只是孩子这么多,又要正夫又要侧夫,我不能事事周全,总要你先提个章程出来,列几个名字,我才好敲定,或是需要我出面,我得也有个方向。”
“但现在麻烦就在于没有名字,若是有我不早拿出来了?”
“”唐憾儿更无奈了,”一个都没有?”
“嗯,通房都不好找。”
这话就有点赌气了。
如今唐家势大,下人奴仆小厮少说也百十个,还能挑不出几个通房来?无非是他们不情不愿的,若是强派未免叫人觉得是主子们以势压人。
自小唐瑞琬身边跟着的一个叽童一个嘹童,叽童是主动示好的,年岁大些就自然进了床帐,嘹童却一直抻着不大愿意,越大越谨慎守身,做完分内的事能溜就溜,叽童知他心意,也帮忙拦着,因此唐瑞琬竟一直没得手。
不过这事却传开了,传的还挺难听,都以为是唐瑞琬非要怎么着他似的。嘹童解释是自己的缘故,却越描越黑,反叫人以为他是受了胁迫才不敢说主子坏话。
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们本就觉得这三小姐不是好相处的性情,这下好了,更不敢靠近了。
唐瑞琬也曾看上前院一个叫做阿柒的,可是送金银说贵重不敢收,给小礼物就借口不喜欢,急了凶他他就喊冤,再吓唬干脆晕过去了,简直是软硬不吃的人物,再之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攀上了唐瑞琢。
也是那时候唐瑞琢里里外外忙于履行“代少主”的义务,没注意到阿柒是从唐瑞琬手底下逃出来的,只觉得是个眉目好看的小厮对自己示好,收就收了。
唐瑞琬为这事和唐瑞琢闹,追到琢治园门口去拐着弯骂人:“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老子是个二手的,女儿也愿意捡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