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封信与山匪那封内容相反,据阿沫汇报,毕闻霁在后宅憋了一个多月,见唐憾儿忙着生育也顾不上他,更不知道何时才能解禁,一冲动——对,他又冲动了——做出决定,要独自跑回桂联大学去。
他想的很简单,日子久了,唐憾儿早就不气了,或者说原本也没很气的样子,毕竟没打没骂,只是叫他在家待着而已,自己这回乖乖回去上学,到时候多拿几个优等成绩回来,再托樊云起讲讲情,这事就算过去了,何况唐憾儿喜得贵女,心情正好着呢。
毕闻霁叫阿滴随身跟着,把阿沫留下看家,阿沫本来不敢,怕被追究责任,于是毕闻霁承诺安全到达之后立刻回寄一封平安信,信中主动向唐憾儿坦白是自己的决定,不连累手下小厮就是。
只是,他也担心万一唐憾儿恼了,会叫他立即回来,便告诉阿沫拿到信也尽量多拖些日子,先别主动递交,顺利的话能到这学期结业,他可以同樊侧君一起归来。
毕家主没顾上什么礼节,直接往唐憾儿手中抢,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又去质问阿沫:“这,这什么时候寄回来的?”
阿沫回了,她又去想自己手中那封内容,两厢里琢磨,按日子算来,这封是后面的,笔迹也是真的,人该没事才对,可那衣物又是怎么回事?
她此时脑子里乱乱的,急得口不择言:“我就说不能让他出去,你偏放心叫他去,这可好了,心思野了!”
这话是冲唐憾儿说的,当初毕闻霁想出去上学,是唐憾儿放心任他走的,按毕家主的意思,当然是希望自己儿子安心过日子,又担心他离远了没了宠爱,跟那个樊云起似的,像个弃夫一般。
毕家主身后的丫头拉了拉自家主母的衣角,她才回神,立时抹了把眼泪,收了情绪,口中带了丝尴尬:“唐少主,怪我怜子心切,失态了,还望您”
“哪里的话,您别多想,快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好在唐憾儿谅解她此时心情,没计较,反过来安慰她:“毕阿姆,算来是闻霁安全到了才寄回这信,那山匪定然是糊弄人骗钱呢,您别担心,我立刻叫人去查。”
“哎,哎,是,辛苦您!”毕家主连连应着。
毕家只是唐家下辖的小门户,说起来是主奴有别的,也就是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又因着这层姻亲关系,唐家有意提拔,比之前好了不少,若不然,她见唐憾儿即便不跪,也是要鞠躬行礼的。
真是幸好唐憾儿好声好气,面上并无恼怒。
唐憾儿没对着她恼,却对着阿沫没好脸,一个眼色丢过去,就有人当庭把人拉下去施刑杖,方才黄溪午不用等吩咐,早就安排下去了,又着人细细的问阿沫前后详情,这会儿他早经把话都吐干净了,吓的连句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山匪已经有人在查,对方除了一件血衣旁的也拿不出证据了,只口头上咬死了人在他们手里,这边唐家毕家也稍稍松口气。
几番思虑过后,唐憾儿决定亲自去趟桂联大学,一来要见到毕闻霁本人她才放心,二来,之前闹得乱七八糟那一场都是樊云起在学校独自处理,她有些担心,得去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说真的没事了。
黄溪午一听就立刻反对,唐憾儿刚出月子,实在不适合奔波,倒是辛酉这回沉稳多了,觉得她亲自去一趟未尝不可,还主动请缨陪着去。
唐憾儿也借题说了黄溪午几句:“说起来这事你也有责任,满眼里尽是我和阿琢,家还管不管了?少了个大活人也不知道,要不然还需要我现在去找他?”
黄溪午脸一沉,不说话了。
他不委屈,是他有错,他只是懊恼,这段日子分身乏术,的确没看好后宅,可他哪想得到毕闻霁这么大胆子,勐茶寨自古以来敢偷跑出家门的男子可不多,上一回听说这事还是年少的唐嵚呢。
话不再多说,唐憾儿里里外外安排吩咐过后,就和辛酉一起出了门。
路上是小晃开车送的,他有心讲笑话逗唐憾儿高兴些,可她笑不出来,心里只盼着毕闻霁果真没事才好,希望那带血的衣物只是山匪意外捡去作假糊弄人的。
只要人没事,怎么都好,以后再不多怪他,他想出门就出门,他想上学就上学,只要他开心就好。
等召回人来,可要把人好好宠着,哪都不让走了。
日夜兼程到了南屏府,当天下午就进了桂联大学,一点没敢多耽搁,进门的时候登记探亲身份,唐憾儿和辛酉两个只说是樊云起的兄嫂,这毕竟是寨子外头,他们还要顾及樊云起的校长身份,当初不就是因为这婚俗差异才惹了麻烦的?
只是小晃在一旁没忍住笑,辛酉也暗自觉得占了樊云起的便宜,好笑道:“按身份可不就得叫我阿兄嘛,年纪大管什么用!”气得唐憾儿瞪他俩,只得自己放下架子去和守门的老大爷聊天,问及学校可有叫毕闻霁的学生。
自来守大门的多是话篓子,不但回答说有这么个人,还主动把毕闻霁那桩风流韵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眼见唐憾儿脸色越发不好,小晃赶紧打断他:“阿爷,您说的这么热闹,这人我们还挺想见见的,他在不在?”
“在呢在呢,晌午我还见他逛过来取了趟报纸。”
行,这说明人好着呢!
唐憾儿几人放了心。
一路上又问了校长房间位置,然而樊云起不知什么事临时走开了,人不在,门也没锁。
唐憾儿和辛酉进门,转头吩咐小晃:“去叫闻霁过来。”小晃刚要跑,又被叫住,“哎,你去寻云起,另找个学生去叫闻霁吧,就说校长找他,先别说我来了万一再躲起来了。”后面这句是嘀咕着说的。
辛酉笑着扶她坐下:“你也知道你吓人。”一边打趣一边去拿开水壶倒水,他们有随身携带了简单行李,自然也有一套吃喝用具,倒不麻烦。
唐憾儿一路赶来,心情起伏波动,这会儿实在也累,懒得和他斗嘴,靠在椅背上休息,又觉无聊,顺手把一旁的竹拿来看,是一卷薄竹简串编的古籍,也不知樊云起从哪搜罗来的。
正翻看着,听见外面脚步响,唐憾儿猛然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