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半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睡着,只记得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有点晕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铃声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刺耳。她才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抓起了手机。
看了一眼来电,是项晨。
多么刺目的名字。
她接了起来,“喂。”嗓子干涩难受,这个声音都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了。
“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哑?”项晨的声音隔着电话,隔着电波,跟叶半夏隔着几千万里遥远。
“没怎么,嗓子有点干。”叶半夏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正如她的心,已经陷入沉寂。
“哪里不舒服吗?你现在在哪?你之前打我电话了?手机没电了,我刚充上……”项晨突然察觉到他与叶半夏的对话,竟然也会有一丝尴尬的时刻。
叶半夏并没有回应。
“宝贝,你现在在家吗?”项晨的语气很温柔。
叶半夏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甜蜜,想象着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婚礼,还是没有出声。
“还在生我的气吗?”这恐怕是项晨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哄一个女人。
叶半夏长久的沉默,让他们俩人都倍受煎熬。
“那我改天再联系你吧。我明早还要赶去巴黎,先去睡了。晚安。”项晨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挂掉了电话。
叶半夏保持着捏着手机的姿势,直到听到那边挂断的声音,果断干脆。
她不知道该跟项晨说些什么。是问他,是跟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出去玩,还是一起出去工作,是一起吃饭,还是住同一家酒店,还是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你旁边。
女人,有些时候,想象力是惊人的。
项晨挂了电话之后,给国内的秘打电话,问了一下叶半夏的情况。
只得知了当天叶半夏没有去花店。他微微蹙眉,吩咐人去她租住的地方,查看一下,再去花店问一下值班的两个
实习生看看。
十多分钟之后,秘的调查结果通过越洋电话,一五一十地跟项晨汇报。
还没听完全部,项晨当时就已经炸了,“什么?叶半夏进了医院!”
他脑子里就像弹幕一样,满屏幕都只有这一句,叶半夏进了医院!叶半夏进了医院!叶半夏进了医院!叶半夏进了医院!叶半夏进了医院!叶半夏进了医院……
那他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跟自己提。
这种时候,还要跟自己呕气,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项晨立马让人包了飞机,飞国内。
叶半夏在医院的病床上,时而睡着,时而清醒。
夜班里的护士来看过两次,她的热有点反复。值班医生没有再开药,只让护士多照应一点,等早班的主治医生来了再看。
听他们站在床头细声说着话,叶半夏觉得十分不真切。
医生说什么,我的病又严重了,不是感冒吗?叶半夏心里想着。
护士俯下身子轻声问她,需不需要帮她联系家人来照看一下?
叶半夏干裂的嘴唇,动了两动,好不容易才张开,说,“不用了。不用联系。”家人,她唯一的家人是还在上小学的弟弟。
总不可能让个孩子来照顾自己。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为什么他们要说得这么严重呢。
直到天亮的时候,叶半夏的体温才恢复正常。
整个人虚脱一般,脸色从异样的**渐渐变得苍白,她那样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滴。
这样的画面,映入项晨的眼里,他快要后悔死。
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亲自飞到欧洲那边去处理公司的事。后悔为什么要跟叶半夏吵那场莫名其妙的架。后悔自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
而叶半夏睁开眼睛时,看见项晨站在门口,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于是又闭上了眼睛,让泪滴顺着脸颊滑落。
她却
清楚感受到温热的手指抚过泪痕,帮她把脸颊上的残泪抹干。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项晨就坐在床边,守在她身边,满眼的怜惜,正望着自己,“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在欧洲吗?”叶半夏问完,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他不是已经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
“你是想吓死我,还是想气死我?都住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项晨话里虽然都是责怪,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你那么忙,这种小事不值一提。”叶半夏别过头去,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甘都化作一句简简单单的不值一提。
项晨叹了一口气,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
“我去跟你的医生聊一聊。你休息一下,等会儿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