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寂静弥漫,压抑窒息,也在宣告着暴风雨的来临,向希瑶坐在太姥姥的身边,眼眸发亮,耳朵竖起,想说些什么忍住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嘴了,要是被赶出去就得不偿失了,不过,爹这脸沉的,有够吓人的。
向恒如何能不怒,以为是夫人出事了,急忙赶回来,可夫人好端端的,女儿也无事,刚要松口气就迎来了夫人的冷嘲热讽,更莫名的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是自己与她的姐姐有过过往,简直荒唐,“夫人,你不会不知道我向恒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不论身心”,被夫人这样怀疑简直是在戳他的心。
秦芳若信吗,自然是信的,今日之前从未怀疑过夫君对她的真心,可秦芳雨那振振有词的模样也不是假的,“御史夫人,人我请回来了,不若你来对峙”
“你就那么怕她知道,怕她伤心吗,那当初你就不该来招惹我啊”秦芳雨这话简直是把向恒定在了负心汉的耻辱柱上,向恒都要气笑了,“不如周夫人说一说向某人是如何招惹你的”
秦芳雨看他这样,更是痛心,“你写了那么多的情诗给我,在我哭的时候给了我帕子,还约好来提亲的,可你来了却是要娶我妹妹,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
真是莫名其妙,向恒不知她说的是谁,但绝不会是自己,“向某从未写过什么情诗,更别说什么帕子了”,成亲之前,他都没有带帕子的习惯,活的很糙,如今这些都是成亲之后,芳若亲手给他绣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随身带的,还有什么写情诗,他的诗词都是明志,对夫人的情意都是直抒胸臆,何必用写的。
“你撒谎,信我都随身带着”秦芳雨从袖袋里拿出锦囊,从里面拿出被叠成小块的信,打开是一张信笺,“我每日都贴身带着,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向恒自然不会去接,都说了贴身了,他可不碰,秦芳若知道自家夫君有的时候真的很计较这些,便朝秦芳雨伸了手,哪知这秦芳雨不给她,怕她一个激动毁了信,可这一屋子都是向府的人,能放心给谁?
“给老婆子我如何?”老太太发了话,秦芳雨自然点了头,毕竟也无人了不是吗,“您小心些,这么多年了信笺有些脆弱了”
这么珍惜啊,老太太接过信看了眼,一声嗤笑就没忍住,“好酸的诗,好烂的字,向恒,你还有过如此油腻的时候,真的让老婆子大开眼界”
向希瑶也凑过来,额,老天啊,什么东西,“有一美人,袅袅身姿,只一眼,无法忘怀,只盼拥入怀中,大梦同眠”,咦,都要吐了,不堪入目,无礼至极。
向恒夫妇也是一脸无法说出的难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夫人,还有疑问吗?”
抬头撞入满是调侃的眼眸,让秦芳若很不想让他如意,“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和周夫人之间的事……”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结实有力的手臂扣住,一个收力,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你?”
“想清楚再说”向恒是喜欢夫人吃醋,在意自己,但不是这种事上,就算她是故意这么说,也不行,“芳若,成亲时我就对你说过,我对你的情意容不得半分的疑虑”
好嘛,好嘛,这不是忘记了吗,“知道了,我就是一说,谁让你要看我笑话,反正都是你不对”秦芳若胡搅蛮缠又带着些羞意,头都埋到了夫君的怀里,也让向恒的神色柔软了下来,抱紧了人。
又来了,向希瑶习惯了,但余光扫到周夫人的脸色,不得了,这眼里的嫉恨遮都不遮了,她是不是忘记了她御史夫人的身份了,要是被周御史知道了,她这个主母还坐的稳吗。
亲眼见到自己藏在心底的人和妹妹的亲密,秦芳雨什么都顾不得,只想把两人分开,“你们欺人太甚”边吼边冲了过去。
向恒抱着夫人一个转身,就躲开了秦芳雨,而秦芳雨收不住力道,又被自己的脚步绊倒摔在了地上,很是狼狈。
“没事吧?”向恒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家夫人,完全没在意那秦芳雨,这简直就是在秦芳雨的心上捅刀子,泪终于忍不住了,”向恒,你我之间这么多事不是你一句没有就能否认的”
真的是冥顽不灵,向恒很是不耐,“周夫人,这信不是向某所写,不论是字还是这不成诗的词,都不是出自向某之手,向某的字迹不是秘密,周夫人可以去查,多年之前的也都能找到,向某不知周夫人你为何认定了是向某,向某在去秦家提亲之前都未见过你,不知你是何时见过向某的?”
“我,我,我”瘫坐在地上的秦芳雨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在胡说,一定是胡说,可是见过吗,当然没见过,只不过是听过声音,看到过身影,就是给帕子的时候,那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但他离开的很快,什么也没说,而她也来得及透过泪水捕捉到那抹青色的宽广。
蠢货,向希瑶都要给她这位姨母鼓鼓掌了,“御史夫人好厉害啊,面都没见过,就认定是我爹,你不会是早就对我爹芳心暗许,这才不去查清那人到底是谁,非要把一切都算在我爹头上的缘由吧”
秦芳雨没有吭声,此刻她很乱,到底什么才是真的,难道一切都是梦吗,不,不是的,还有帕子,忙从怀里掏出妥善保管的帕子举高,对着向恒,“那这个帕子呢,你又怎么说”
得,这是完全没听自己说话啊,向希瑶真是呵呵了,还问,还有什么好问的,摆明就是认错了人,不过从这个字就能看出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向恒是真的不想解释了,从未做过的事,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一个无关之人翻来覆去的讲,他在乎的也只有秦芳若,“芳若,我向恒此生唯你一人,从情窦初开到相濡以沫到白头偕老,只有你”
情话嘛都爱听,可也要看看时机啊,秦芳若已经看到外祖母和女儿眼里的打趣了,真是又娇又羞,“别说了”
“你不信?”向恒收紧怀抱,丝毫不在意其它,“你心里还有什么疑问都说出来,为夫绝对会回答,绝不会骗你”
秦芳若真的是无语了,“你要不要扭头看看”
什么,向恒刚抱着夫人躲秦芳雨的攻击,所以背对着上首,此刻回头,看到了老太太和女儿,还是不明白,他知道老太太和女儿在啊,可这与他问的话有何关系?“所以?”
秦芳若真是拿他没辙,“信你,信你”快别再问了,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太姥姥,您明白了吧”向希瑶见过太多次了,但还是能被爹对娘的爱意所震撼到,说白了,太肉麻了。
老太太觉得这样很好,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什么都不说,猜来猜去的,“你也学着点,嘴除了进食更应该用来说话”
向希瑶本来是想让太姥姥感受一下爹娘的腻歪的,现在反而被太姥姥给提点了,可太姥姥一脸的认真,“是,瑶儿记下了”
所有人好似都忘记了秦芳雨,说话的说话,哄人的哄人,衬得跌坐在地上的秦芳雨从内到外的不堪和狼狈,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发疯似的大喊了起来,还真的吓了众人一跳。
天啊,这嗓门大的,向希瑶都想叫白芷进来把人收拾了,没想到的是,太姥姥抢在了前面,一声低沉的行了,压的秦芳雨住了口。
其实不止秦芳雨住了口,就连向希瑶摸了摸心口,刚太姥姥那一声,震的她心都跟着颤抖了几下,秦芳若被向恒捂住了耳朵还好,但也知道外祖母这是不耐烦了。
老太太把剥好的花生推到向希瑶的面前,让她吃,又净了手后才说话,“好好日子不过,非要闹腾,你说你和向恒两情相悦,那么在知道他去提亲之人是芳若时为何不问,不敢,还是怕?我就不信,要是你真的说出来,你爹娘,还有芳若会不弄清楚,无非是你怕结果不如你所想,你怕打碎你自以为的美好,我不信你没怀疑过,也不信你没想去查过,最后不了了之,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一个对亲妹子嫉妒就找人去杀她的人,还知道用流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甚至对向恒的爱意,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过是嫉妒妹妹拥有的,想抢走罢了,“老婆子虽是你长辈,但并未喂养过你,所以也不好说教什么,个人造业个人担,你不顾身份名声闹这一出,得失该早有准备”说着话锋一转“外面的也听的差不多了”
谁?什么人?向希瑶好奇的看过去,门帘掀开,进来的居然是周御史,这真的是修罗场了,也不算,该是闹剧,不过,他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
秦芳雨脸色瞬间惨白,“夫,夫君”
周御史黑着一张脸,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上前给老太太还有向恒行了礼,“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京中人知道向府的老夫人到了,但无人知道老太太就是漠北苍狼,可只要见过,就能看出老太太与一般老夫人的不同,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周御史早就让秦芳雨过来拜访,因着之前几件事,两府关系一落千丈,可自从成渊殿上见识过向希瑶手段和气势,就下定了决心,要缓和两府的关系,这次说不定是个转机,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夫人还能送他一份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