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楼看着门可罗雀的庙宇，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香火匣子，幽幽叹了一口气。 “月姐，你看这个月的功德什么、什么时候能下来，我家门槛坏了好久没修了……”小仙期期艾艾地说着，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月满楼的脸色。 不是月满楼脾气差，底下人不敢提，而是月满楼脾气太好了，好到让人不忍心催她发工资。 果然，月满楼柔柔一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最晚三日后，功德就会打到各位的账上。” 说完，月满楼身形微微一顿，像是微风中的扶柳，姣好的面容自带柔弱滤镜，让人负罪感徒增。 “啊，其实也不是很急……”小仙又连忙补充道，“实在不行、不行就下个月再发也可以。” 月满楼却摆摆手：“不用如此，月老庙香火虽然不旺盛，却也不至于苛待你们，放心，最晚下周，一定能转到各位的账户上。” 饼一画出来，大家终于舍得走了，月满楼送走了员工，自己对着香火匣子犯愁。 身为掌管人间红尘缘的姻缘神，最古老的神仙，到了今天，还不如一些个小神仙香火旺盛。 手底下的小仙还指着她发功德度日，可那月老树上的红线，比除尘小仙日渐稀疏的头发还要少。 现在人都不谈恋爱的么？ 月满楼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放假了，是时候到人间走一趟，发展一下潜在客户，不然别说下周，就是明年，这功德都赚不出来。 月满楼像之前一样，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外形，在路边支起了一个小摊，上面挂着“免费算姻缘，助你脱单。”的小牌牌。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咨询，倒是有几个人来问月满楼要联系方式，男的女的都有。 还有人远远地拿着手机拍照，一脸激动地跟同伴小声说着什么。 “这个姐姐好漂亮！” “在这里摆摊？怕不是在直播吧。” “真的吗？她账号多少，我去关注！” 月满楼：“？”她都听到了。 月满楼的认知还沉浸在十年前智能手机刚问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直播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小姑娘停在摊前，月满楼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姐姐，你某音账号多少啊？”小姑娘似乎有点羞涩，声音都是小小的。 月满楼发出疑问：“账号？” 小姑娘听到她的声音，脸色又是一红，赶忙解释道：“我就是想关注你一下，没有恶意的。” 月满楼歪了歪头，又把声音放柔了一个度，这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于是小姑娘就在月满楼的温柔攻势下晕晕乎乎地交代了什么是直播什么是某音，走的时候被月满楼摸了一下手背，说让她小心眼下有痣的男人。 月满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花了一分钟接受世界进化的现实，又赶回去找食神借了二百功德，这才买了一部手机。 没有功德，寸步难行。月满楼愈发坚定了赚功德的心。 月满楼捣鼓了一会儿，终于完成认证打开了直播，幸好十年前的身份证还处于有效期，免去了她很多麻烦。 直播间刚刚打开，一个观众都没有，月满楼也不在乎，兀自把直播间名字改成【月老在线算姻缘】。 一抬头的功夫，直播间里竟然就融进来了六七个吃瓜群众。 【哇，是新的主播吗，美颜开得也太大了吧】 【月老，月满楼，这是什么新梗吗】 月满楼瞟了一眼自己的账号id，认真回复道：“是本名。” 【不会吧，真有人用真名上网啊】 【姐姐好美！声音也好听！现在关注，我就是老粉了！】 月满楼想了想，诚恳道：“今天第一天直播，不知道说些什么，有谁想连线算姻缘吗？” 【真有人信这个吗？】 【连张塔罗牌都不摆了，直接开始空手套白狼了是吧】 【恋爱脑的钱真好赚】 直播间的人数突破到了两位数，大部分人还是冲着月满楼的颜值来的，看到直播间名字，还会认为是噱头，下意识忽略。 【美女别算命了，上点才艺更吸粉】 【主播真能算姻缘吗，桃花能算吗？】 【衣服好看，有没有链接】 月满楼挑了挑眉：“当然能，真不真的，你连线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连麦申请里就
出现了一个【云云呀】的id，月满楼直接通过申请，连线到了她的第一位客户。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主播你好。” 月满楼：“你好，你可以开摄像头吗？我需要看到你的脸。” “……可以。”那边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摄像头。 是一位长相十分清纯的女孩，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些学生气。 “我想问，我这个月会有恋情吗？”那边明显很不安，眼睛都不敢直视摄像头。 【完了，又是一个恋爱脑，没听说算命还要露脸的，这明显就是诈骗。】 【她能骗到什么？无偿两个字你是看也不看啊】 【托儿这么快就出来控评了】 月满楼看也不看弹幕，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问道：“你是几月的生日？” “九月末的。” 月满楼皱起眉：“你喜欢他，但是不敢说，对不对？” 女孩点点头：“对，他一直对我很好，但是只停留在朋友阶段。” 月满楼：“不论你有没有表白的打算，马上跟他断绝来往。” 女孩倏地睁大眼：“为什么？我觉得他对我也有好感……” “他是不是刚刚分手，处于空窗期？”月满楼打断她，“而且有意无意向你表达出暧昧的态度。” 女孩声音都低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月满楼看着她身上延伸出的红线，足有十几根，最短的那根红到发黑，甚至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张牙舞爪地笼罩在女孩身上。 这，是孽缘。 这孩子什么体制，别人最多有一两根的孽缘她有这么多，还都很棘手。 “马上跟他断绝来往，不要再见面了，这是一朵烂桃花。”月满楼断言道。 女孩眼里的失落隔着屏幕都溢出来了，失魂落魄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月满楼温柔又强势道：“一段好的爱情，不应该只靠你自己支撑。” 女孩却猛然说了一句：“你肯定是在骗我！” 说完就断了连线，隐入网线了无踪迹，月满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她，只能幽幽叹了一口气。 直播间从女孩开始连线人数就一直在增长，现在稳定在六十多，弹幕也多了起来。 【看看，恋爱脑是不听劝的】 【不是，主播算什么了？开个摄像头就知道人家的感情运势了，你干脆说自己是神仙得了】 【月老不都是老头子吗，主播也太年轻了吧】 【美女能加联系方式吗？我给你刷火箭】 【发生什么了，我一进来连线就结束了】 弹幕一直在飘，月满楼只挑了几个回答，直播间见她如此无趣，纷纷离开。 毕竟是互联网时代，美女多得是，月满楼的颜值只能吸引他们一时。 【主播主播，是不是只要露脸就能算】 月满楼点头：“或者告诉我生辰八……生日日期，都可以。” 【照片也行嘛？】 “也可以，不过效果会大打折扣，如果加上生日日期会准一些。” 申请连麦的列表出现了【夏饱饱】的id，月满楼点击通过。 一位顶着一头灰粉色长卷发的女孩出现在镜头前，手里还拿着一张小卡。 “主播主播，这个能算吗？我想看看他的姻缘。” 月满楼仔细看去，那卡片上的男人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英俊且极具感染力的笑容让他看起来魅力拉满。 他身上延展出的红线多达三条，其中两条泛着微微粉意，证明还在暧昧期没有修成正果，还有一条已经出现了两个结，颜色是最正宗的大红色。 其中粉色的一条就连在灰粉发色的女孩身上，颜色娇嫩如桃花。 月满楼没做多想，回答道：“他结婚了有两个孩子，正在谈两个女朋友，其中有一个可能要分手了，渣男，尽早远离。” 这句话一出口，直播间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有人不明所以—— 【脚踏三条船，这哥们可以啊】 【这是谁？】 灰粉发女孩终于回过神，勉强维持住笑意：“主播你说什么呢？这是我爱豆，他至今单身呢。” 月满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实话实说：“他应该在五年前就结婚了，孩子都快三岁了。” <
> “你想流量想疯了吧！？你才两个孩子呢！亏我还想着给你引流，你这什么破直播间，我现在就去举报。”灰粉发色女孩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直接断了连线。 此时直播间人数已经飙升到了几百人，终于有人给月满楼解惑—— 【那是当红流量夏星天啊，主播你是故意的还是诚心的】 【主播你完了，赶紧关了直播间等律师函吧】 【应该只是开玩笑的吧，也没证据啊】 【刚刚那个好像是夏星天大粉，主播你完喽】 果然，不出三分钟，夏满楼直播间就被封了。吃瓜群众作鸟兽散去。 月满楼耸耸肩，既然如此今天就提前下班吧，等她明天找到合适的房子再直播，今天直播的背景还是之前买下的小公寓，破破烂烂的观赏性极低。 殊不知，月满楼只是休息了十几个小时，天就变了。 第二天，月满楼看着直播间在线人数10万+还有点疑惑。 什么情况，平台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