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的气氛和刚才相比更为凝滞。
在场旁观之人也都是一方的伏地龙,可现在夹在两边,连屁都不敢放。
堂中最生气的人,自然就是窦桑林了。
作为南皮侯的嫡长子,从小到大只有他对别人放狠话的,还从来没有被别人放过狠话。
怒火在窦桑林心中熊熊烧,他恨不得立刻就拔剑把对方杀了。
只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众目睽睽之下,无故杀人,这是死罪,遮掩起来是件麻烦的事。
而且,就这样杀了他,倒是便宜他了。
可是,他总能找到一个机会的,不就是杀几个人吗?以前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你是不是找死,你们万永社是不是找死?”窦桑林皱眉狠毒地挤出了这句话。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樊千秋用孟老夫子的话给出了回答。
“哼,一个臭混私社的人,竟然还识得字,满嘴圣贤语,莫不是想要出仕吧?”窦桑林嘲讽道。
“万一有这一日呢?”这是樊千秋头一次当众说出自己的野望,可满堂之中,无一人把此话放在心上。
“跪下来磕一个头,以后老实将万永社五成市租交上来,否则我定让清明乡和万永社鸡犬不宁!”
窦桑林甚至都不再有任何的遮掩了,从巧取变成了豪夺。
“那是县官的钱,我不信你敢拿!”樊千秋嘴角闪过一抹嘲讽,拉起了刘彻这面大旗。
“少废话!交了五成,伱也能将县官的那份交足!”窦桑林眉间紧皱,样貌格外狰狞。
“若在下不愿意交这五成的市租呢?”樊千秋风轻云淡地问道,毫无顾忌。
“五日!就五日!别的乡里赚不了的钱,你们清明北乡也莫要接着赚了。”
窦桑林举着手发狠着说道,也许因为过于用力,他的脸憋得通红,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樊千秋看到这一幕,知道火候快到了。
如今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就能让此子彻底失去理智,进而跌入为他备好的一个圈套——要命的圈套。
而这句话,樊千秋刚才已经想好了。
“窦使君难道要置大汉律法于不顾?”樊千秋笑着问道。
“大汉律法?我阿父是窦良!我太姑婆是太皇太后!我表叔父是县官!”窦桑林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如此看来,窦使君是要来硬的了?”樊千秋仍然气定神闲,没有任何波澜。
“你说得对啦,我是要来硬的!”窦桑林一抹狞笑闪过,眼角露出一阵杀意。
“我就不信,窦使君硬得起来!”樊千秋字正腔圆地把硬字说得格外清晰。
窦桑林原本就通红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绛紫色,如同熟透的猪肝一般难看。
旁人更是如同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吓,一个个都瞪大眼睛,连气都不敢喘。
怒发冲冠状的窦桑林病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不仅恼怒,而且还有一丝难堪。
樊千秋心中一喜,看来,这句话,说对了!
窦桑林那病殃殃的身体摇晃了片刻,在身边那小奴的搀扶下才终于站稳了。
可是一转眼,他就将这眉清目秀的小奴推翻在地,并且阴毒地看向樊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