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秋一路上留心数了数,判断最多只有清明北乡的两成。
如果说清明北乡是后世的尖沙咀,那么清明南乡就是屯门。
肥瘦区别,一目了然。
“豁牙曾,以前常来清明你南乡吗?”樊千秋问道。
“常来。”豁牙曾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笑。
“为何?”
“清明南乡的斗鸡寮和娼院最多,二三子平日得了钱财,都愿意来此处耍一耍。”豁牙曾倒是很老实。
“是比我们清明北乡要多许多吗?”樊千秋问道,大汉盛行走狗斗鸡六博之事,他还都没有去见识过。
“多许多,最南边的槐里,有一条岔道全是斗鸡寮,通宵达旦,整夜整日地闹腾。”豁牙曾非常羡慕。
“整夜?不用宵禁?”樊千秋问道。
“这些斗鸡寮都建在私人的宅院中,和娼院一样,都可以留宿饮食,不碍事的。”
“原来如此。”樊千秋感叹着点了点头,看来这清明南乡是长安的娱乐中心了。
“那条岔道中起码有二三十家斗鸡寮,一日流过的钱财,加起来恐怕有十几万钱啊。”豁牙曾又补充道。
“这全都是富昌社的产业?”樊千秋问道。
“倒不是,”豁牙曾似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听说以前都是富昌社的产业,后来报效给南皮侯了。”
巧取豪夺,原来如此,在侯爵面前,再大的私社也不过尔尔。
想来,这富昌社的传承比窦家长远得多,可是在绝对实力面前,富昌社只能暂时低头。
这许多年来,不知道富昌社被窦家掏空偷吃了多少。
也许,背后的纠葛比这更加险恶:陈家只剩下一个孤女,说不定也和这窦家有关系呢。
樊千秋心中再次感到一阵恶寒:窦家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如此说来,这些斗鸡寮和娼院,全都是南皮侯的产业?”
“最大的几家,想来是窦家的。”豁牙曾毕竟只是个微末的无赖子,对内部并不了解。
樊千秋若有所思,若是将这些产业吃下来,岂不又是一大笔进项。
即使不将这些产业吞下去,而是好好地把市租收上这么一收,也是一件极好的政绩啊。
看来,和富昌社联合收市租,也不是不行。
二人边聊边走,并没有在路上耽误太多的时间,最终在巳初时分,来到了富长社院外。
富昌社不愧为家大业大,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在闾左低矮的平房里显得鹤立鸡群。
万永社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整修重建,但规模仍然远远不如这富昌社。
骆驼死了不倒架,落魄了也是爷,这富昌社危机重重,家底子还是厚。
此刻,在这富昌社的院门外自然是热闹非凡。
在十几匹高头大马的嘶鸣声中,八九辆轻便华贵的轺车在日光下熠熠夺目,一看就价值不菲,起码值十万钱。
幸好今日是徒步走来的,若是乘那辆破牛车来赴约,恐怕要沦为笑柄。
除了香车宝马之外,门前还聚着三五成群的私社子弟,一个个都面目不善、身形魁梧,当是私社中的骨干打卒。
樊千秋停在二三十步之外,眯着观察这门前的情状,心中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