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顺急忙磕头退出,走出来脸色极不好看,这事一而再的失败,皇上已经不耐烦,若再办不成,恐怕他真要失了圣心,他的一切都是仗着皇帝的宠信,要是再办砸可就全完了,冯顺发狠招来心腹商议,长春宫里有他的人,他的干儿子冯宝就在载垕身边当差,冯宝比载垕还小两岁,却是伶俐乖巧,载垕不信任宫里的老人,原先跟着他的小太监在人情复杂的宫中处处显得笨拙,渐渐的他日常只把冯宝带着身边,冯宝俨然已经是他的心腹,冯宝跟了载垕也挺知足的,鞍前马后十分得力。
对冯顺他当然更是感激,这种到皇子身边当差的好事,要没有与冯顺的这层关系也轮不到他,冯顺平日里也没从冯宝那打探过长春宫的事,他自然有的是眼线,可今日冯顺叫了冯宝去,开门见山便让他去盯着朵儿,媖儿如今越发警惕,干脆就守在长春宫不出门了,平日除了心腹宫女,再不让人接近朵儿,一连几天下来,冯顺竟是一点消息都听不到了,这时他便想起冯宝来,冯宝是个小孩子少有人防备他,媖儿又最信任载垕,他或许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冯顺是冯宝的靠山,他的话冯宝自然听,他回去便留意起朵儿的事情,载垕见媖儿整日如临大敌一般的守着,心里越发气闷,若是不在意那个人,怎会这般赌气,朵儿就像两人斗争的物件一般,你想把她这样,媖儿就偏要那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朵儿年轻恢复的还算快,静养了一个月,脸色又红润起来,四个多月的孕肚已经较为明显,侍候她的人也松了口气,媖儿本来看着她就不舒服,见她无碍了便再不过去理她,可朵儿心里不踏实,媖儿几天没来,她就想是不是公主不管她了,每天就挺个肚子巴巴的跑去媖儿跟前侍候问安,照顾她的婢女都看出来媖儿不爱搭理她,劝朵儿不要老去烦公主,可朵儿不听,她总觉得在哪都不安全,不抓紧了媖儿怎么行。
载垕迈进媖儿的屋子 ,不意外的又见朵儿立在一边,载垕见媖儿虽拿着本,可眼神飘在别处,根本就没看进去,这时媖儿皱眉瞟一眼朵儿,冲着绿萝叫声茶水,绿萝刚托起茶盘,朵儿便急忙抢过,巴巴的端到媖儿手边,媖儿看眼她也不说什么,自顾着喝茶,朵儿待媖儿放下茶碗,忙又接了放回托盘,再交给绿萝,媖儿揉揉眉心道:“你回去吧,不用在这伺候了。”
朵儿讨好的笑道:“公主是我的恩人,做牛做马都是应当的,奴婢只想着尽一份力,公主怎么差遣都使得的。”
媖儿耐着性子道:“我这里有的是人伺候,你大着肚子不必这么辛苦,还是回去吧。”
朵儿还待再说,载垕走过来不耐烦的道:“让你走你走就是了,以后没事少往这儿跑。”
朵儿顿时就十分委屈的低下头,媖儿可没心情安慰她,便也道:“你下去吧。”
媖儿见了载垕,便拉过他坐在身边,温言道:“垕儿下学了,今天累不累?”
载垕每日回来都是先到媖儿这里说话,这几天来总能见到朵儿,这个女人已经让他从反感变成了厌恶,他忍不住的道:“姐,你若厌烦这个朵儿,赶她走就是了。”
媖儿摇头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载垕心里一叹,媖儿这阵子牟足了劲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如在战斗,短短两个月瘦了好几圈 ,唉,就是气父皇又何苦折磨自己,载垕知道媖儿固执得很,也不再劝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一会他抬眼看看站在一边的冯宝,又思索一阵道:“冯宝,你干爹是冯顺吧。”冯宝吓了一跳,这么问是怀疑他是冯顺安排过来的眼线吗?他不敢不说实话,硬着头皮道:“回殿下,是的。”
载垕道:“冯顺有没有叫你盯着朵儿?”
冯宝以为载垕全知道了,吓得他扑通跪下,磕头道:“干爹是让我注意着朵儿姑娘,再没有别的了,殿下明鉴。”
载垕哼道:“冯顺连你这么个小孩子都用上了,可见是没招了,堂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就这么点能耐。”他虽然这么说,却也知道冯顺这个掌印太监在外面虽有些实权,可是与前面几朝的大太监根本没法比,而且皇帝实际重用的是黄锦,东厂实际是黄锦说了算,尤其皇帝虽然用太监却更看重锦衣卫,他这位父皇太自信,相信自己能控制得了朝臣,所以不像前面几位皇帝用太监去与朝臣分庭抗礼,本朝锦衣卫的势力都要远远超过东厂,这些皆由皇帝的好恶而定,但是在宫里,冯顺总还是老大。
他看眼冯宝,不耐烦的道:“行了,起来吧,我知道你听冯顺的,哼,这宫里谁不听他的,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也看着,行了别磕头了,你去,给我约冯顺,明天让他到上房来等我下课。”
载垕旁观者清,媖儿这般神经质下去只会毁了自己,尤其等朵儿生下孩子,他不敢想媖儿看到那个孩子该有多么的难过,他多希望媖儿如此在意的人不是父皇,可他感受得到父皇对媖儿的那份心意,而媖儿甚至更加在意他,他初时见媖儿与父皇翻脸心中十分快意,希望他们为了这个朵儿彻底决裂才好,可渐渐的就不这么想了,他心疼媖儿,就算她真的选择了父皇,只要她是快乐的,那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他只要做她最知心的弟弟就好吧,任何人,只要刺痛媖儿,那么他便替她将这些刺都拔了去,于是载垕决定帮冯顺这个忙,帮他拿掉朵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