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酸痛的时候,夏知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很重,她睁不开。
但她的意识是清晰的,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有雾,雾很浓,她在雾里迷路了,无论怎么奔跑,她都找不到出口。
“南南,别跑,你会摔倒的。”
夏知南惊讶,转过身子寻找声音的来源,不远处,有团雾弥散开了,她看到了她一直以来想要触摸的那个身影。
是她的妈妈……宁凝。
宁凝穿着洁白的及地长裙,和夏知南印象中的面容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年轻、一模一样的漂亮。
她总是喜欢唤自己南南。
可惜,夏知南七岁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妈妈喊她“南南”了。
那个悦耳的声音,凝固
在了时光里,凝固在了她的记忆里。
“妈妈!”
夏知南喊出这生涩的两个字,抬起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
“南南乖,妈妈爱你,一直爱你,你要坚强。”
“妈妈,我也……”
夏知南还没有吐露出自己的思念,宁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放下准备拥抱的手臂,低了低头,这么多年,这种画面一直萦绕在梦中的,早已经该习惯了不是吗?
她转过身,想继续奔跑,一道声音又吸引住了她,迫使她停止了脚步。
“你这个贱蹄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吸烟学人喝酒!学人泡吧学人**!我们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天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嘛,知南……还小不是?”
“小?身上搜出毒品了,还小?”
“爸爸,我相信姐姐不是那种人……”
“彤彤过来,不要靠过去,这种人不配留在夏家,不配做你的姐姐。来人,给我打,把这小兔崽子打出夏家大门。”
身上被打的疼痛好像又经历了一次,那时夏知南十七岁,第一次彻底地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是孤身一人,没有人会帮她,没有人会同情她。
妈妈走了以后,爸爸不久就领进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儿。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家了,可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的妈妈曾经住在这儿,她才一直待在这的,就算被那三口人当作了麻烦,她也要死皮赖脸的留在夏家。
可是
,现在……她要被打死了,她还能去哪?
“住手!”
迷茫中,她听到一道严厉淡漠的声音,夏知南从地上抬起头,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肃木挺拔的身影,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黑色长款大衣的作用,他看起来很成熟。
随着门口处男人声音的落下,夏知南察觉到动手打自己的人真的停手了。那一刻,她什么都不在乎,那个男人的身份,那个男人的目的,什么都没关系。
她只知道,他可以救她!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满身污泥,夜晚泡酒吧的浓妆融在了脸上,一头乱发微微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可是,他肯救她!
她奋力地半坐起身,伸出手向那个男人爬去。还没有爬
出三步,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她咬着牙,却只能勉强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她已经没有办法向前爬了,她拼了命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意识却一点点涣散,好不容易看到的光,近在咫尺,她却无力触摸,她不甘心的!
“求……求你,救我……”
话刚落,她就合上了眼睛,但她感觉到了,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了自己,带着她一步步地踏离了夏家这座牢狱。
她心下安静了下来,小手揪住了那个男人的大衣领口,仿佛害怕男人后悔,又把她扔回去一般。
那时的陆厉爵,在女孩眼里,就是救命稻草。
可是,那时的夏知南还不知道,她自认为并紧紧拽住的这根救命稻草,其实对她而言,是更大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