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易沉将一摞放在前来请安的马千舟跟前:“先把这些背熟了。”
马千舟觉得自己在私塾都没有背过这么多,半人高的一摞。马千舟不满的嘟哝:“师父,我是来跟您学功夫的,为何要背这么多。”
厢易沉有些动气:“只知使用蛮力,那是莽夫。行军打仗,只用拳头那是下下之策,你要做将军,就该懂的如何行军打仗,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让你的士兵牺牲最少,胜果最大。普通军士尚且自我精进,以求发展,你胆敢如此不思进取,战场不需要你这样的将军。”
“可是只重章,不求经验,无异于纸上谈兵。”马千舟素来就是个拧脾气,虽然知道厢易沉说的在理,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
“学以致用,学以致用,你连学都没有学,怎么用,用什么,跟我谈什么经验。”厢易沉按一按眉心,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何景玉和马千舟一行人能一年气走三个夫子了。如此顽童,他教一个就觉得够呛了,那位夫子,一下教好几个,还能坚持好几个月,着实令人佩服。
马千舟本来是诚心求学的,道理摆在那里,他自然是懂,见厢易沉发了脾气,连忙认错:“弟子知错,弟子定当倒背如流。”
厢易沉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去吧,看会了就去同竹垣阮琅两人辩驳,一个月,若是你辩赢了他们,这次惜云故国之行,本王便带你去积累经验。否则,就老老实实背这些。”
马千舟心中一喜:“谢谢师父。”没想到他初来乍到,师父不嫌他累赘,还给了他出门游历的机会。
休诉大约觉得马千舟那小身板拿那么多会马府有些悬,主动帮他承担了一半。
马千舟一路抱着,一路同休诉攀谈:“师父脾气怎么那么臭?”
休诉十分耿直地说:“是吗,他脾气本来就臭。不过对你已经够好了,我以为他会直接把你逐出师门来着。”
“我就是不想看那么多,又那么严重吗?”马千舟心虚的说,实际上他觉得厢易沉要不是为了面子问题,恐怕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休诉斜了他一眼。
“不就是一些常见的兵吗?”马千舟疑惑的问。
“常见的兵?”休诉惊讶于他的不识货:“这些,一部分是摄政王上战场之前细细研读过的兵法谋略,皇家秘典,更多的,是他与竹垣阮琅两位公子上阵杀敌积累下来的经验心得。你知道他们有多宝贝这些东西,存放这些籍的那件屋子加了三道大锁,四周还布了陷阱,又拍了重兵把守,平常人不得踏进半步的。他如今倾囊相授,你居然还敢嫌弃无用。”
马千舟这才意识到刚刚他师父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自己血拼出来的经验,视若珍宝的东西,竟被人不屑一顾。如果是他,他恐怕早把那个人赶得远远地,以后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厢易沉,就这么容忍了他,还只字未提,一瞬间,马千舟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重若千钧。
“我是不是闯了大祸了。”马千舟不安的问,他当真没有想着去践踏这一份心血。
“纠结什么,反正他已经宽恕你了。”休诉道。
马千舟又问:“栖竹郎和抱松君居然也上过战场?”
“你以为呢?”休诉反问。
“我只当他们是家境殷实的公子,因为好玩才跟着师父待在三雅居的。还以为,他们只是放浪形骸的读之人。”马千舟惭愧地说。
“世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休诉道:“阮琅年少时是陛下的伴读,竹垣年少时是殿下的伴读。四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后来蕃邦十二部作乱,摄政王披甲上马。他们二人不愿呆在京城偷生,就从家里偷偷跑出去,投身行伍。因为用得是化名,是从普通军士做起,不到半年二人双双凭战功做到了校尉,这才与摄政王会和,做了他的副将。从那以后每一场战争,他们三人都是同生共死的。”
“原来这两位这般传奇。”马千舟觉得今天的一切都突破了他的认知,只剩下了感叹。
“何至于此。”休诉接着道:“殿下让你与他们辩驳,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你可知,漠北五城,就是他们用两张嘴给驳下来的。”
“他们——”马千舟又一次刷新世界观:“他们就是我师父麾下大名鼎鼎的韩宽和严束!凭借两张快嘴拿下漠北五城的韩宽和严束。”或许没人听过阮琅和竹垣,但是人人都知道摄政王的得力干将韩宽和严束——战场上仅次于厢易沉的存在。
“是啊,战争结束后,他们就让韩宽和严束彻底‘战死’在战场上了,放权放得干净。若不是殿下的身份特殊,他怕是也会同他们一样用一个化名去战场,最后销声匿迹的。”休诉不无感慨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