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宁第一次到夏千语的公寓。
公寓的空间不大,主色调是中性的银灰色。装饰也全以方便工作为准,除了有一个单独的房,里面打印机、投影仪一应俱全,可以当做临时的会议室用外,在客厅对着茶水间的区域,还有一个独立的工作间,一个与人齐高的柜、以及一个枫木白的转角桌,上面堆满了各式件资料。
就连窗边放着的休闲沙发旁,也有一个与沙发同高的落地架,上面堆满了和笔记本,还有一幅未及收起的黑边眼镜。
显然是夏千语平时休息看的地方。
整个房间,没有一个女生喜欢的玩偶或公仔,连相框也没有--这个空间和她的人一样,几乎是没有温度的。
“你平时……一个人住?”唐宁突然张口问道。
“恩?”夏千语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哦,我的意思是,顾白住哪里,我抱她过去。”唐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立即改了口。
“那边,我带你过去。”夏千语放下行李,将抱着顾白的唐宁带到客房,顾白正八脚章鱼一样的趴在唐宁的怀里,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嘴巴还吧哒吧哒的,口水流了唐宁一肩膀,看得夏千语尴尬癌都要犯了。
“小孩子都这样,她好面子,醒了你别告诉她。”唐宁轻轻的将顾白的手从身上扯下来,将她放到床上后,直起身体看着夏千语说道。
“恩。”夏千语的眼皮轻跳了一下,心里漫上一层淡淡的暖意。
别人对她如何,她混不介意,但有人真心的对顾白好,她自然的就会感动、喜欢。
她对顾白的感情,说不清有多少是从出身起就照顾的亲情、有几分是她出身将她抱离母亲身边的内疚,她内心深处,总觉得这孩子现在这样,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
虽然她从不后悔那样做,也知道即便是不是自己,顾止安也会找其它人去处理,但终规还是她去做了,她对顾白便多了一份责任。
“唐哥哥身上好香,唔……”顾白一声清晰的梦语后,在床上翻了个身,抓着背子继续做梦。
夏千语与唐宁对视一眼,都毫不设防的笑了。
唐宁第一次看到夏千语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不带目的、不带应酬的笑容,那样明亮,又意外的带着些明媚的暖意,轻易的感染着身边的人、让身边的空气也为之闪亮。
唐宁自己原本就漂亮得不象话,漂亮于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负担。所以漂亮与不漂亮于他来说,近乎麻木。
他从没想过,还会有这样一天,他来会被一个人的笑容所感染、所震动,片刻意失了神。
“这丫头,怎么说她好。”对于唐宁的失神,夏千语兀自不觉,只是边往外走边径自摇头。
“她很可爱,个性不像顾先生,也不像你。”唐宁沉眸看了她一眼,敛下笑容后的她,还是原来沉静的模样,只是嘴角、颜面间,却多了几分少见的柔软。
“她妈妈是selina,现在中国公司,明天去公司你会见到。”夏千语轻声说道。
“selina?”唐宁不禁觉得意外--在他与薛涛的沟通里,只知道selina深得顾止安与夏千语的信任,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只是他为人向来平和且不喜八卦,所以虽感意外,也没有继续追问。
“顾白喜欢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利用她达到一些目的,明白吗?”夏千语在客厅的沙发边站定,看着他时,眼神一片凌厉。
“我……”唐宁的脸刷的一下子胀得通红,睁大眼睛看着夏千语,被她突然而来话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的想法我不揣测,但我要顾白绝对的安全。”夏千语淡淡说道。
“你从来都是以已之心度人之腹吗?你从来都以为,每个人每作一件事,都是有目的吗?”唐宁沉沉的吐了口气,只觉刚才那一恍神的震惊,一定是自己见了鬼了。
她还是夏千语,那个时时算计的、刻薄冷硬的夏千语。
“夏千语,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大约你从来没有被人真心对待过,所以你永远学不会真心对待别人。”唐宁生气之间,不禁有些口不择言,自诩宽厚温润的性子,总是在她的面前,轻易的失了风度。
“唐宁!”从来都冷静自持的夏千语低吼一声,刷的一声便将手掌高高举起……
两人怒目对视着,一个毫不妥协、一个思绪万千。
良久之后,夏千语将高高举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看着斗鸡般的唐宁淡淡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与你无关。你受得了就继续呆着,受不了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