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到了冬至。 冬至这天，是阳历的12月22日，也是周秋霜出嫁的日子。 曾正青是骑着崭新自行车过来接人的，周秋爽穿了一件红色新衣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身后，周明涛等几个给她拿了新搪瓷盆，新被子等跟上，就那一床厚实的大棉被，看着就够体面。 这还不是最体面的。 最体面的是，自行车过前头带小坑的土路时候，周秋霜吓得扶住了曾正青，由此露出了手上明晃晃的手表。 这下，队里炸开了锅。 都在传周秋霜是嫁到富贵人家了，都戴上大手表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会儿，作为新嫁娘的娘家，周家也是办了宴席的。 只女孩出嫁没有儿子娶妻隆重，办的不算大，也就是请了些近亲去吃饭。 桑青舒和谢徽也去了。 因着是嫁女，喜宴也没那么讲究。 席间一个肉菜，一个半荤菜，两个素菜并一个骨头汤，对比普通人家吃饭已经是丰盛了。 吃饭的时候，桑青舒身边凑过来好些人，都是打听副业组工作的。 “青舒，这不你表姐嫁出去了，副业组不就有个空位了吗？” “是啊青舒，这个空位，想好给谁了没？” 大家都看着她，眼里带着渴盼。 “谁跟你们说有空位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青舒你这就说笑了不是。” 问话的社员尴尬极了：“秋霜丫头刚嫁出去，到时候副业不就有空位了吗？” 自打中秋节过后，队上的副业组生意就算不错，虽然没接到那么大的单子了，但时不时也有车进来拉货。 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到了，在副业组上班的人每个月能满工分，还叠加5块钱津贴。 不说别的，就说满工分，这就是极好了，队上能拿到满工分的男人也就一半。 更别说还有那5块钱津贴了。 这年头一斤大米也才一毛多，五块钱，那都不知道是多少斤米了。 所以，周秋霜一走，大家对这位置都眼馋得很。 “你们说这个啊！那没有空位的。” “青舒你这话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你有人选了？新人选是谁？” “是啊，是谁就跟我们说说呗。” “之前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说什么秋霜丫头就算出嫁了还在队里做工，真是……” 话还没说完，桑青舒就点了头。 “是啊！” “啊？” 众人都是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桑青舒半点不受影响，镇定自若道：“我是说，这个小道消息是真的，秋霜表姐虽然出嫁了，但也还在副业组工作。”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青舒，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表姐那都嫁人了，算是别的大队的人了。” “是啊是啊，不是咱大队的人了。” 桑青舒放下筷子，“我这里招人不看是不是我们大队的人，我只看能力，秋霜表姐做事又快又好，当然有她的一份。” “不是，情丫头，你不能这么算啊……” “是啊青舒丫头……” 桑青舒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她环视众人一眼：“个位叔伯婶婶们是什么意思？是对我的决定有意见？”意见当然是有的，只桑青舒这么说出来，大家伙倒是都不敢说啥了。 谁不知道桑青舒现在掌握着队里的经济命脉，一个弄不好，过年分钱的时候就不给他们分。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哪敢冒险？ “不是，没有…” “没意见，对，我没意见。” 桑青舒咧嘴一笑：“没意见就好，我还当你们有意见呢！” “大家的问题，我心里是明白的，关于队里头新员工，目前是不会变动的。只不过，马上要过年了，这会不会增加新员工也不一定。” 前面那句话，已经是把大家伙的心给打下去了，这后半句一出，大家伙的心又活跃起来了。 这是啥意思？ 可能还要新人？ 桑青舒 ：“我是希望能扩张副业组，多要点员工，给队里增加一两个就业岗位的。但一切还要看过年咱们接到的单子，单子多，就能增加人手了。” 众人听得眼睛一亮，过年单子多的话还会招人？那他们有机会啊！ “青舒，你好好谈单子，把咱们队的副业发扬光大。” “是啊青舒，咱队里的米粉好吃啊，比外头卖的都好吃。” 一时间，大家伙议论纷纷，全然忘了刚刚是如何剑拔弩张。 隔壁桌，苏秋生跟周志强碰了杯。 周志强笑得开怀：“看吧，我就说青舒能处理。一下就给他们训得服服帖帖了。” 苏秋生也是赞叹：“这丫头也不知道像谁，聪明着呢，我看她两个爹都没这样的聪明劲。” 隔壁青山村的桑爱国就不说了，有点儿小聪明，但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跟桑青舒不能比。 再说她的亲生父母，当时在队里也住了一段时间，恕他直言，那对夫妻也就比桑爱国强一点。 桑青舒这表现，跟谁都不像。 “打小吃苦多的孩子，都要聪明些。” 苏秋生瞥他一眼：“这话你信吗？” 他低声道：“我看着跟谢徽有夫妻相得紧，别看谢徽斯斯的，聪明劲一点不比她少。” 说起这个，周志强不得不同意。 “是啊，小谢确实很聪明。” 一看就不是他们村里人能教出来的，那不是单方面的聪明，是方方面面的聪明。 就比方说，人家那脑子活泛，见谁都没讲错过话，反倒是和谁都聊得来。 再一点，不过就是摸过几次农具，就能想出来剥玉米机这样的东西，那不是聪明是什么？ 这边的谈论桑青舒并不清楚，这会儿她还在和社员们交谈。 “包装点？到时候要是单多的话，就在公社那边弄一个，刚好，让秋霜表姐在那边管这个。” 队里没有通电，想要升级包装，只能用这么个法子。 “那几个合作单位？那当然是能继续合作就继续合作，不瞒你们说，我昨天去县里还拜访了一家单位的采购部负责人呢，她说了，到时候有指标肯定买。” 而此刻，被桑青舒提到的周燕坐上了去往省城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