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四得知老太太要买耕牛,特意和师父请了半天假,带着老太太去了牙行。
作为县城最大的牲畜买卖市场,牙行里各种买卖一应俱全。除了卖牲畜,老太太看到还有卖人的!
十几个小可怜凑在一起,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比牲畜还杂乱。另一旁还有壮年劳力的买卖,看起来挺壮实的人,怎么想到卖自己?
“那边是买卖人口的地方,大嫂家的丫鬟就有在这儿买的。”
胡老四见老太太看向那边,随口解释了几句。
像这种壮年劳力一般都是职业奴隶,在上家犯了错被重新投入人口市场。而那些穿着破烂的孩子,多半是被父母发卖,也不管以后命运如何,换得银子就成。
老太太还是头一次听说做奴隶还有职业的?
怎么没有?
有人是家奴,因父母为奴,本人从出生起就是奴隶。而还有一些人则是为了一口饭,甘愿卖身为奴。
老太太移开目光,她谁也救不了。这世道不太平,活生生把好好的人变成了奴仆。
二人转了一圈,老太太打听过价格才发现,现在一只成年耕牛的价格在二十两银子左右,比胡老二开价的三十两整整便宜了十两银子!
可恶的胡老二,变着法地从她手里坑银子。
现在正值耕种季,成年耕牛并不多见,转遍了市场也才发现了五只成年耕牛。其中两只毛发糟乱,牛眼猩红。胡老四悄声告诉老太太,这样的耕牛怕是染了病。
还有一只瘦骨嶙峋,就算买回去也干不了重活。
剩下的两只,一只开价至二十五两银子;另一只母牛则带着小牛犊,主家不单卖,但加上牛犊就需要三十两银子。
老太太不缺银子,但也不想当冤大头。胡老四也说,若是换个季节,二十两就能买下。讲讲价,十八、九也是可能。
那就不买了。
老太太盘算着村长家好像有头耕牛,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出来用几天?
估计够呛。耕种季节的牛不外借,就怕牛被使没了力气,再干不动活。
“娘,大嫂家也有耕牛。不若我去问问看,能不能借出来?”
胡老四见老太太愁眉不展,帮着出主意。
“对啊!”老太太一拍巴掌,“咱们可以去租你大嫂家的牛!”
胡老大只付了种地的钱,耕地……老太太也不占他便宜,算算出个半贯钱也差不多了。里外里,老太太还赚了半贯。
胡老四:我是说“借”啊!
打定主意,老太太催促胡老四赶紧去见秦氏,她正好去铁器店,订制图纸上要用的零件。
从铁器店出来,老太太又钻进了绣坊。她将姜氏给她绣的帕子拿出来,询问掌柜能值多少钱?
本是随意一问,掌柜也是随意一看。谁料,当掌柜的看清手帕上的花样后,两双眼睛都瞪圆了起来。原本随意的态度变得郑重,他双手捧着手帕,小心端详。
老太太因他的举动也紧张起来,难不成这绣艺有哪里不妥?
想到姜氏处处躲闪的姿态,老太太不免担忧。
她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掌柜的已经看完手帕,抓住老太太的胳膊不放。
“老太太,您是从哪儿得的这方手帕?”
他两眼放光,看起来并非兴师问罪。老太太安了心,眼珠一转,编造起来:
“年前儿在临安府小坐时遇见位姑娘,见我出汗就赠了方手帕。原本没当回事,我们家远房亲戚回来省亲时见着了,说是好东西,我便来此问问。”
姜氏整日在房中绣花,那些精美的技艺手帕无法展示十之二三。老太太也是想做到心中有数,拿手帕来投石问路。
掌柜的一听,心有失望,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
他见老太太穿着锦袍,看起来亦是不凡,并未怀疑偶遇的姑娘会随手赠她苏绣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