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从战台四面八方毫无预兆的刮起,战台之上,温度骤降,那原本红光大盛的阵印忽而变得深沉至极,只眨眼的片刻便被玄色幽暗的光芒替代。
火焰宛如枯萎的藤蔓,在新生阵芒的驱赶之下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还从未见过呈现出这种样子的阵印……”仙台之上议论声再起。
“这阵我们也从未从哪本古籍上见到过,该不会是有什么妖异之处吧。”
“我看这个榣凰这几次用的阵法都挺邪的。”
鹤倾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中亦透出了些许惊讶之色,只是她惊讶的并不是这阵的诡异,而是已经完全苏醒过来的榣凰,“这种古老的阵法居然被你这个小散仙给参出了几分模样……”
“黑而有赤色者为玄,水术阵印的根本之相。”榣凰说话间掌中幽暗昏沉的术芒越发浓重,像是所有的力量都在向着她的手掌汇聚。
大阵之中凌冽寒风呼啸恍若深冬之时,鹤倾指尖的火焰已经完全熄灭,那是她的血脉之火,虽然比不得凤凰五部族,但在普通部族中也已经是数一数二。
那火焰于她的四肢百骸中剧烈奔腾,却始终无法发挥万一之力。
“即便是古老阵印,只这种程度也不可能灭得了我的血脉之火。”鹤倾惊异不解的看向榣凰,“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未做,是你自己。”
呼啸而去的寒风仿若无形的利刃,将无从调动火焰力量已经耗损极大的鹤倾击溃在地,从她伤口中冒出的鲜血几乎是瞬间便冻结在战台之上。
“不可能,你根本没有机会,难道……”
榣凰未再搭话。眼前的鹤倾对于阵法的运用实在是太过厉害,她必须全神贯注毫不分心才能战胜她。
就鹤倾的问话,榣凰根本无从分辨鹤倾是否是在拖延时间,如果给了对方喘息机会,那她从头到尾的布置就可能会毁于一旦。
身体中的仙灵之气源源不断的送入阵印,阵中泛着层层霜花的纹路迅速如长蛇一般游走起来。
鹤倾咬牙单手拍在地面,借力跃身而起,却在袭向榣凰的刹那被那‘雪蛇’锁住手脚拦了下来。
阵印的对决,对于力量的消耗极为庞大。刚刚脱离幻象的榣凰也并非如看上去一般强势,再加上她的神识并没有完全复位,她几乎也是如鹤倾一样再咬牙强撑。
她手臂之上因为力量的强行运转爆出丝丝血雾,那泛着血腥味的雾气在阵中又瞬间化为冰霜血花飘落在地。手中闪着寒光的冰凌架在了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鹤倾的喉咙之前,再进半分她便会丢了性命。
嗡鸣声自石碑上传来,众散灵闻声看去,便见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落在了鹤倾原本的位置上。
“她居然赢了!”仙台上诧异之声传来。
一众仔细观战的散灵,见榣凰极具戏剧性的破除四象火幻阵后便在那诡异的大阵中将鹤倾擒获,看起来极为闲散强势,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为什么鹤倾不反击?”
“这种战斗难道还搞谦让这一套?”
议论声伴随着阵印的消失,传入榣凰耳中。她并没有丝毫反应。反倒是对战的鹤倾似乎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他们要的是华丽和激烈的战斗,阵法的对决对他们而言的确没什么刺激的可观性。”榣凰看了鹤倾一眼,并不意外她的态度。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算这最后一步了吧。从强攻试探,到吞噬我的阵法入阵。”鹤倾看向榣凰的眼神中颇有深意,“你有心修炼神识绝非一朝一夕,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就没有想过从我的阵中困死出不来?”
“有一些阵法不置身其中参悟不到精髓,你这么厉害我不得借这个机会多学一些。”榣凰微微一笑,又道,“况且你也不会真的就把我杀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直觉。”
……
最后的血迹被清理干净,石碑之上五十位散仙的姓名已经完全定格。裘灵坐在仙台的正中央一语不发的听着众位老师讨论本次散仙排位战中值得重点培养的苗子。虽然他不知道榣凰在抚荒的手底下究竟是如何修习阵法的,但是她的确做到了吸引诸位老师更多的注意力。
“神君,您以为呢?”讨论结束的老师们齐刷刷的看向从始至终仿佛连气息都微乎其微的凌荒神君。
裘灵也看向面容隐于黑暗之下的抚荒,他心知肚明的摸了摸鼻尖。心道,这还用说,他的宝贝徒弟马上就要成别人的了。
“不错。”抚荒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神君是指哪一个?”
“所有。”
“……”众位老师愣住,所有都优秀那不是意味着仙院要大招大揽的全部培养?那这对战还有什么意义?“神君,掌首现在不在,您得替他选一个呀。”
“前三位的都不错,您看哪一个比较合适?”
“榣凰。”抚荒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众位老师闻言愣住……果然,这神出鬼没的大人物想法就是别致。
“您……可是榣凰还小,您完全可以等她足够成熟再……”
“不用。”
裘灵看着碰一鼻子灰的众位老师,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下名正言顺,他也无需帮着自家徒弟偷偷摸摸打掩护了。
阴冷的视线转瞬即逝,裘灵极为敏感的顺着目光看去,却只见榣凰站在原地,却并未见其他身影,那视线仿佛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
“我宣布神君代收徒弟为,榣凰。高阁开放,前十五名均可进入。”
此言一出众散灵哗然。一是惊讶于神君的收徒对象居然非前三位天赋异禀的高手,二是惊讶于此次可以进入高阁的散仙数量居然如此之多。
榣凰直觉数十道不善的目光齐刷刷的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她在心底无奈轻叹一声,顺着台阶下来的后果便是,若目光能杀人,她现在绝对已经成为了筛子。
远处渠仙山顶的高阁依旧静静的矗立在缥缈的云层之中,百年开一次的大门在此刻发出了沉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