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儿个,她抱着小狐狸,逛街。
襄菊睨着小姐怀中之物,叨叨不满:“小姐,姑爷那位朋友到底什么来路?整日躲在房里不出来,丫头送饭只准放在门前面,神秘又古怪。这人怪也就算了,送的东西也怪,哪有人拿狐狸给人家当礼物的?是想让您做成狐毛帔子还是养大了养肥了做一个狐狸背心?依奴婢看,她做什么都不够呀,她这是在瞪我么?”
春眠低头瞄了瞄,可不是?本来转着脑袋观望街间景象的小狐狸,此刻把一对眼儿瞪得溜圆,朝向襄菊,气咻咻意味十足。想不到,温顺乖巧的小东西也有脾气。
“你最好少说她的坏话,若把她惹急了咬你一口,就算我心疼,也只能是白咬。”
人家那位爱妹成痴的哥哥不是一般的厉害,哪会容人伤他家妹子一毫?她们这些凡人,少惹为妙。
而襄菊不知个中乾坤,只管嘟嘴抱怨,“这不过才两三天,小姐爱她就胜过爱襄菊,襄菊不服!小狐狸,你再瞪我,我便真把你的皮剥了,做一条狐毛围巾出来!”
小狐狸吱呀嘶叫,呲出尖尖小牙,那架势,仿佛随时都要扑出去咬上一口。
春眠无奈,以手挡开了这一婢一狐,“襄菊,你去对街的四香斋买些卤鸡腿卤鸡翅过来,我进这家绸庄里等你。”
把挑衅一方支开,她再来安慰气得肚儿鼓鼓的小狐狸,“好罢,惹你气恼的人暂时走开了,待她回来,手里就会拿了你最爱吃的鸡肉,你也就别生她气了,好不好?”
春眠姗姗踏进绸庄。
柜台后的绸庄主事张二娘曾进过醒春山庄为庄主夫人裁衣,一见是她盈门,赶紧满脸殷勤的迎上,请到贵宾单间,奉茶寒暄之后,命人捧来了新近上来的几匹上等绸料给元夫人过目。
“元夫人,您看,这可是刚刚打玉夏国罗家运达的新货,不管是质地还是花色,都是今年最盛行的,都还没上货架呢。您今儿不来,小妇人也打算拿着它们到府上请您挑过之后再来外卖的,您可有入眼的没有?您挑好料子,小妇人给您做一套秋装,保您”
“张二娘,为何这些货色你方才没有拿给咱们姑娘看?你不是说所有的货都拿出来了?”
张二娘回过头,虽依然是一张做生意的热情面容,但眉眼间额外多了一丝不耐,“我说立秋姑娘,这是元夫人的贵宾单间,你门也不敲地久闯了进来,不妥当罢?”
“不想让人知道,便请把声量放低点,你话说得那么大声,我们想不听见都不成。”来者梳着丫鬟发鬓,套着绿绸褙子,乍看好似是哪家大宅门的丫头。但素脸不见脂粉,近身却有浓浓脂粉气味钻营人鼻,使人不难想到世间脂粉最重之地。
“立秋姑娘当咱们这儿是蝶香坊么?张二娘说话大声小声还需要你来定夺?”
“你你适才说把所有称得上我家姑娘的货都拿了出来,怎么不见你拿了这些?”
“这”张二娘唇角掀开,要笑不笑,“立秋姑娘,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便不好听了是不是?你家蝶仙姑娘穿得起绫罗绸缎,也看得上咱们这家店,咱们热烈欢迎,也乐意有蝶仙姑娘这位大主顾。但你也该知道,这货分上中下品,人也分三六九等”
立秋气得脸涨红,眼暴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说得太明白,会难听。事挑得太分明,会难看。”
“你胡说八道,你也不看看,有多少王孙公子多少达官贵人捧着钱挤破头想”
“想如何?想娶蝶仙姑娘做王妃还是做正堂夫人?”
“你——”立秋蓦地扬手,想给这狗眼看人低的势利之辈一个狠辣教训,巴掌还未落下,被一娇声唤住——
“立秋,不得无礼。”
“姑娘,她她们”
婷立房门前的佳人丽颜浅挂薄怒,“赔礼,向元夫人和张二娘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