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推着爷爷坐在了卢飞身边另一张石凳上,掏出手绢,再
一次为爷爷擦了擦口水。
现在,纸巾出的各种各样,人们早已经不用手绢了。
奶奶依旧保持着习惯,随身装着手绢。
爷爷配合得努了下嘴,小孩子般看了眼奶奶。
“家珍,我想吃你做的莲藕炖排骨。”
奶奶笑笑,
“好,一会儿孩子来了,我就回家给你做!”
“那你可要快点回来。”
得到了奶奶肯定的眼神,爷爷放下心来。
这时候他才转过脸,看向卢飞。
“小伙子,你唱的真好呀,你是歌星吗?”
卢飞一直注意着两位老人。
爷爷身体消瘦的厉害,锁骨突兀地立在衣领上。
他头很小,时不时向前点一下,似乎很累的感觉。
“我不是歌星。就是随便唱唱的,爷爷。”
“小伙子,再唱一遍好吗,真好听。”
爷爷向后靠住轮椅靠背,很疲累地说。
卢飞抚动破木吉他,柔美的音乐流淌开来。
“有一天,开始从平淡的日子感到快乐,”
“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
“我要的幸福。”
爷爷闭上眼,面容安详,静静地听卢飞唱。
他又想起了儿子,他的好友撞坍了围墙,下面正躺着他睡熟的儿子。
他从破砖乱瓦中刨出儿子的时候,儿子小小的身体已经软绵绵没有了一丝活着的迹象。
他抱着儿子小小的尸体,给他擦去脸上的血和污泥。儿子小小的脸,蜡黄蜡黄。
他抚摸儿子小小的嘴,小小的鼻眼。儿子再也不会说话了,再也不会抱着馒头冲他笑了。
要埋儿子了。他又舍不得。
那一天,他跪
在爹娘的坟前,抱着儿子不肯松手。
他让儿子的脸贴在自己脖子上。
儿子的脸冰冰的,像是冻坏了。身体也被露水打湿了。
他给儿子拉了拉衣服,又抱紧了几分。
树叶哗啦哗啦响着,风卷着残叶,打着璇折进了属于儿子的小小土坑里。
他把坑里的落叶扒出来,又一颗颗捏碎偏大一点的土粒,并把小石子捡出来。这样就不会硌到儿子。
穷人家的葬礼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不需要一个小小的棺材。
而他,早已经变成了穷人。
他败光了爹娘留下的几辈子吃不完的家产。
导致女儿发烧了没钱治,最后烧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