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敬殿里,云景帝的神色一时间看不出喜怒,他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就连瑞王也去参加那个顾安域的喜宴了?”
桂忠在他的眼神威压下紧张得后背都开始冒汗了,只能如实回答道:“听闻……瑞王爷是临时起意去的。他在街上闲逛时碰到了杨国公的幼子杨乘风,得知顾二公子极擅酿酒,就跟着一起去蹭酒喝了。”
云景帝哂笑。
这倒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弟弟能做出来的事情,为了一口吃的喝的,连身为王爷的脸皮都不要了。
他不担心萧应衡会胡乱来,说句不好听的,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和本事。
只是,那个杨乘风此举……究竟有何用意呢?
桂忠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奴才听说……杨国公家的这位幼子,是个嗜酒如命的主,曾经为了酿制出一坛合心意的好酒,在山洞里一呆就是数月……”
云景帝听了,不由地扯了扯嘴角,“那栖云院里的人对此就没有意见?杨国公作为父亲也听之任之?”
桂忠赔笑道:“这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听闻这位杨院长通二酉、学富五车,想来这高才之人……大多都是有些怪癖的吧?”
云景帝闻言,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多
说什么。
杨必先那个老家伙,是个正直得有些执拗的人,这样的人习惯了过循规蹈矩的日子,是很难生出僭越的想法的。
至于他的儿孙,大多承袭了杨家教育人的传统,并没有在朝中任职的,想来也不会轻易去趟浑水。
他的心神又转到了顾安域身上,“桂忠,你说,那些去喝喜酒的人,是看的知璞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
桂忠的心里有些叫苦不迭。
他哪里知道那些人的想法?
但这个问题显然是一个不能触碰的逆鳞,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谨王殿下还是裴家,哪一边势大了陛下都不会太高兴。
想了想,他的腰身伏得更低了些,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老奴觉得,他们大约看的是……新郎官的面子。”
云景帝闻言,不由地笑骂道:“你这个老狐狸,这话说得很是避重就轻啊!”
桂忠咧嘴笑了,“陛下问什么,老奴自然就答什么,哪里敢在您面前偷奸耍滑的呢?”
见云景帝没有接话,他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参加喜宴的人,除了瑞王爷和杨院长之外,大多是一些做买卖的人,或是官家的庶子,并没有身份特别高的人。按理说,谨王殿下平日里接触不到这个层
面的人,至于裴家……这就更明显了,若是他们看的是裴家的面子,那应该去新娘子所在的蒋府才对,而不是去新郎官所在的云府。”
裴家人是新娘子的外祖家,若真的看在裴家的面子上,那就应该去蒋府替裴家人捧场才对。
云景帝点了点头。
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
若是参加喜宴的人大多是商界的人,或者是高门大院里的庶出子弟……想来,这是顾安域自己的交际圈。
不对。
云景帝的面色顿了顿,又开口道:“朕可是听说,就连李泰和宋璋也去了呢!”
桂忠的脸色顿时有些纠结,“这个……李泰毕竟与沈家有亲,至于宋璋,听说他的幼弟在镇北将军手下做事,想来他看的是自己弟弟的面子。”
谁还没有个远亲旧交呢?
说句不大合适的,沈家当年的罪名也并没有盖棺定论,总不能让人家连正常的人际往来都杜绝了吧?
云景帝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