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查到与吕姨娘有关的都被她、命人看管起来。只待尤氏回来接着审问,不曾想得知了尤氏与薛家都去了荣国府,便依从贾蓉的意思,关紧了家门。
尤三姐儿在马车里面,呆呆地坐着,自到了荣国府里来,她整个人的震撼便多出许多来,她与尤二姐儿一样,面上神色呆滞。
只是尤氏将尤二姐儿带进了自己的马车里面,没有和尤老娘和尤三姐儿坐在一处,尤老娘便不知尤二姐儿此时情状。
尤氏在尤二姐儿心思回转之初,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她见尤二姐儿像是魂儿离了天外一样,久久不能自拔,她眯了眯眼睛,对着后背僵硬的尤二姐儿说道。
“二妹妹!”
“啊?”
乍然听到尤氏叫自己,尤二姐儿从自己的层层思绪里面惊醒,浑身一个哆嗦,她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姐姐?”
尤氏见她紧张,便笑道:“二妹妹,我没见过薛家大爷,你可否与我说说那薛家大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得如何,可还周正?”
尤二姐儿见尤氏没有问她刚才所见那人的事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没有见过正脸之人的背影,念念不忘了这么久。
她将那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背影甩出脑海,开始仔细思索尤氏问她的问题,半晌才开口回道。
“薛家大爷他生的不似咱们京中男子,个子不如京中男儿高,样貌也不似京中男子崇尚阴柔之美。
若是让我来形容,他行事不拘小节,仗义直言,是个多有豪气的人。”
尤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她的了解中,可听说的都是薛蟠又惹了什么样的事儿,给薛家添了许多祸端,惹得他的母亲不得不放下身段,四处送礼求人。
没想到那个被众人皆嫌弃的薛蟠,在尤二姐儿眼中竟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尤氏在惊讶之余,便也对薛蟠这个人起了兴趣。
“可是我听说他四处惹祸,就是上京城来,亦是为了避祸。”
尤二姐儿顺着尤氏的话,一下子就想到了尤三姐儿当初当做乐子讲给她听的,薛家刚入京之时,那甄姓人家找到了来京城避祸的薛家,将自己家的女儿赎回的事情,心里未免对那未曾见过一面的那个甄家小姐,生出了几分嫉妒。
若是当初那甄家小姐还在,那薛蟠可还能看得上她?
只是现在那甄家小姐早就与自己的意中人远离这是非之地了,人都走的远远的了,她即便是心里有想法,也不会与一个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计较。
想到薛蟠与她之间的柔情蜜意,她虽知晓此事是薛蟠做的不对,但是对于她来说,眼前之人更为重要,这心内的秤便偏向了薛蟠更多一些。
见自家大姐说起薛蟠的不是来,尤二姐儿为了让薛蟠在尤氏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出言为薛蟠辩解起来。
“大姐姐,那都是那年月的陈年旧事了,早不该提起了,那时大爷是被那黑心肠的拐子给骗了,这才气愤之下,鲁莽行事。
后来,人家来寻亲的时候,薛家也是出了银子安顿人家的,并不算什么。
即便是后来大爷知道了,与我言起的时候,也是多加叹息,担心那甄家小姐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就是薛家太太一直不肯他派人去打听,这才挂心了一阵子。”
“不曾想,他竟是一个念旧的人!”
尤二姐儿见自己的叙说似乎有效,尤氏不似方才那般但凡是提起薛蟠,必然是露出嫌弃的神色,急忙又说了她知道的一件事。
“薛家大爷,他对手下的人也是极好的,有一日,他家里的小厮来说,家里老娘重病,他即可便将自己荷包中的银钱都予了那小厮。
还说那小厮与他是一样的人,父亲早逝,只剩下老娘相依为命,若是做人儿子的再不孝顺些,便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尤氏听了尤二姐儿这话,面上露出奇异之色,喃喃道。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若是此劫过后,他能诚心悔悟,你与他之间未必不是个好姻缘,只是他行事已经成形,想改着实不容易了。”
“大姐姐,莫担忧,若我真能与薛家大爷此生长相厮守,我必然会在他身边时常规劝于他,让他走上正途。”
“我见你今日在荣国府老太太处,有些出神,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尤二姐儿不妨尤氏一下子转变了话题,手一松,手里的帕子掉了下来,她急忙附身去捡。
“并未看见什么,是我当时在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不到两日的时间,就有这样大的改变,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可能就会让人看起来,心不在焉吧。”
尤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垂下眼睑,不敢与她对视的尤二姐儿,语气平常地说道。
“没有什么最好,虽未过完礼,但是两家已经说定,你如今也算是薛家的人了,往后出嫁到了薛家,切记要事事以自己的夫君为先,不能生出别的心思,知道吗?”
“嗯,我都明白的。”
尤氏见尤二姐儿在她暗示过后,神色好了许多,便也不再多言。
后边,尤老娘与尤三姐儿同乘一车,自然也见到了那马车中姿容绝世女子的容貌,心中大惊,她心思活络,便小声地在马车里面细数着宁荣二府的亲眷,以及那些素来与宁荣二府交好的人家。
“史家、张家、柳家、王家”
尤老娘生怕自己数漏了,扳着自己的手指,每说出一个人家,便弯曲一根手指,很快一双手十个指头都用完了,她也没数完,只得将刚才弯曲的手指又一根根展开,用作计数。
“唉,这与荣国府有往来的人家多的很,那小厮来报的样子,我见了总觉得不是京里人家的女儿,想来是从外省接来,只是不知那荣国府老太太将这位姑娘接到府上来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