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平南,从来都不是个傻子。
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正常人不会两次三番用自己的命来换别人的命,不会在活着的时候,服下保死人皮囊不腐不败的毒药,不会用自己的痛苦,换取别人的眼泪······
骆星失魂落魄走在长街之上,忍不住凉凉地笑了一声。
或许,所有人都恨她的三心二意,冷漠乖张,只是报复的方式不一样。
明启恨她,所以选择远离她。
金漠恨她,所以不想让她好过。
而司徒平南,她以为爱她入骨,愿意包容她一切的人,选择了更加残忍的方式。
用自己的痛苦与死亡,惩罚她的凉薄。
就像现在,听到明启的话,她便疯了一般想要找到他,原本的逃避与退缩在他一颗看起来处处为她着想的赤裸真心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她找不到他。
她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地方,是他们从前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可那时她还瞎着,并不认路,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大街上。
时哭时笑,还是个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游魂。
忽然,骆星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伸手撕去衣服的一角,将那块布料蒙到眼睛上。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但她不在乎,看不清路摔得头破血流也不在乎,只一次次爬起来,伸出手慢慢走向心中渐渐明晰起来的方向。
终于,在落日将要归于远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风铃声。
骆星抬起被擦破了的手,缓缓摘下眼上遮蔽之物,呼吸变得颤抖起来。
在满目金黄色的落日余晖中,树上红绸荡漾,檐下风铃阵阵,院中是落了一地的桃花。
她一直在寻找的人,身着艳丽的喜服,静静阖眸躺在树下的藤椅上,藤椅微微晃动,他怀里抱着她还没来得及穿的喜服,神色安详,像是睡着了。
骆星站在篱笆外,腿上像灌了铅。
不要。
不要······
求你了。
她几乎是秉着呼吸走近的,在这个熟悉的地方,走近那个熟悉的人,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明明来之前,还是怨恨他的。
“司徒平南······”
骆星颤抖着唤出他的名字,期盼他能醒过来,笑着说一声,“你来啦。”
可是,藤椅上的人静静睡着,毫无反应。
心里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忽然就断了,骆星趴在他的膝头,放声大哭。
又是一阵风起,檐上银铃声声响,在哭声与铃声中,她听到一道极好听的声音。
“···阿星。”
她听到有人在唤她名字。
骆星抬起一双泪眼,却见金黄色的余晖中,那个红衣墨发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良久的沉默对视后,他抬起手,轻轻摸了她的头。
美好得像是幻觉。
“乖,不哭。”司徒平南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感到颇为抱歉,“我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骆星回过神,莫名生气起来,挥开他的手,“别骗我了,你就是故意的对吗?故意让我为你难过,为你流泪,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吗?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他垂眸静静看着她,却没有反驳。
少顷,他颇为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笑了,“阿星果然聪明。”
猜测得到验证,感觉受到欺骗的骆星更加生气,站起身将他怀中的喜服扯了个粉碎。
“为什么啊?”
“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演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很有意思吗?”
司徒平南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依旧静静坐在那里,但看向她的眼眸中却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