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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 (1 / 2)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虞枝净了手,擦干净手心手背上的水珠,略侧过头去看谢玄。

从进殿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这令虞枝感到棘手。

等到她生下孩子,谢玄……真的就会放她离开吗?

虞枝撞在谢玄漆黑如曜石的眸中,心继续下沉,只是她脸上没太多的情绪外露。

“我想知道。”谢玄朝着虞枝伸出手,示意她过来。眼神诚恳,隐约其下的疯狂看似被藏得很好,但他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精心隐藏的东西。

谢玄更疯了。

虞枝在心里想。

从前他的癫狂还能让她轻易看出来,可如今他开始学着掩饰自己的心思,企图让他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虞枝说不定会渐渐被他的表象所欺骗,最终万劫不复。

虞枝站在一片烛火亮处,握紧了手中的丝绢手帕,慢慢朝着谢玄所在的暗处迈动脚步。

其他宫人都已经被遣散出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唯一点在谢玄身旁的两盏烛火被一阵吹来的风吹拂,闪烁了一下。虞枝下意识去瞧,分神的瞬间身体被一道力量带过,再回过神来,虞枝整个人已经被谢玄拉进了怀里,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

紧贴着的衣裳被跳动的胸膛带起细微的震动,引起肌肤的酥麻,使人瞬间失了力气。

虞枝被迫全身心都依靠在谢玄身上,任由他将鼻尖贴近她满溢着茉莉香的轻衫中。

“谢玄,你最近……”虞枝斟酌着用词,既想直言他这些日子的克制比他的放纵还要可怕,却又在触及谢玄眷恋而复杂的表情时把话咽回去,最终只能轻叹一声。

引起谢玄的紧张。

“怎么了?”谢玄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是否哪件事做得不好。

虞枝摇摇头,跳过这个话题,转而回答谢玄刚刚的问题。

他问,当年元临逼她在长信殿发下了什么誓言。

“当年,”虞枝声音又低又轻,像风中摇曳着的微弱烛火,在殿内回荡。“元临气我与你过分亲昵的举动,疑心你我之间许有旧情。”

箍在虞枝腰间的手缩紧。

虞枝继续,“元临酷爱修仙问道,对鬼神一事极为相信。便逼着我对着长信殿的金身塑像发下誓言。若我对你有情——”虞枝垂下的眼终于抬起,盯向谢玄幽深轻晃的瞳孔。“便叫我不得好死——”

“别说了,不作数的!”

“永世不得超生。”

虞枝的誓言和谢玄急切的打断同时撞在一起,互相撞得七零八碎,落进了尘埃。空气寂静了一瞬。

但是谢玄即刻坚定了神色,“若是他求的鬼神有用,怎会被朕斩于剑下?”谢玄呼吸不稳,可语气却充满着自信和安抚的味道。他对虞枝一字一句道:“若是誓言诅咒有用,元临何须拱手相让出燕云?何不叫他供奉的鬼神灭了东胡?”

其中因果,谢玄自然想得明白。

他在沙场征战十几年,听过多少将士上阵杀敌前的诚心祷告,只是血纷纷的白刃下,从来没有鬼神显过灵。

谢玄不是深宫高院里长出的笼中树,他不受束缚,自由长成他想要的模样。不信生来定贵贱,亦不信鬼神誓言之说。

只是一旦有关于虞枝,谢玄就会昏了头。心里拼命劝慰,却还是有恐惧不断地从心里涌出。

对于虞枝,他不想,也不能冒一点险。

“好了。”谢玄压下胸中的不安,故作轻松的微笑,伸手抚摸着虞枝顺滑的青丝,“不必相信这些个。今日朕问,也不过是好奇。”谢玄做解释,手不停地从虞枝的发间梳过,享受着冰凉的发丝穿过指间的缝隙。他加深笑意,“天色不早了,你身子最近才调理好,早些歇下吧。”谢玄抱起虞枝,动作自然而又轻松。

虞枝被他的态度弄得迷糊,一时不清楚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意安慰她的。

不过转念一想,真的假的虞枝也不是那么在意。

她安静地看着谢玄替她盖上被子,而他自己则垂眸坐在床边,罕见地没有一直盯着她看。

虞枝也疲惫,长舒一口气后闭上了眼。

她想,她是不在意那个誓言的。一是她未必会爱上谢玄,二是若真有那一日,虞枝能为了谢玄心甘情愿地留在深宫,默默忍受良知的折磨,那时她将陷于情感和道德的两难,死也是解脱吧。

生前如何想后世。虞枝连这一辈子都没活明白,又怎么奢求再来一世?

她实在被乱七八糟的想法扰得心烦,身体困倦不堪。躺下后意识就开始朦胧,直到彻底沉睡的前一刻,似乎听见有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或许是——

“娘娘放心,就算有那一天,该死的也应该是我。”

谢玄掖紧虞枝手臂处的被褥,以防夜间寒气侵人。

她身子向来不好,又曾受过魏晖的逼打,精心调养了这么多时日才把精神养了回来,至少不是之前病蔫蔫的可怜样了。只是外伤易好,内伤难调。谢玄上回放纵一次,就连累这娇弱的人儿吃不下东西,如今更是不敢不好好看护着。

仿佛虞枝在谢玄眼里逐渐变成一块易碎的琉璃,稍不留神就要磕磕碰碰有了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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