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站在一个阴森森的屋子外头。
门开着,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床,鲜血从床榻一直蔓延到地上,床上锦被里的起伏,不知躺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具尸体。
人可以流那么多血么?
她觉得浑身冰冷,眼睁睁看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从滴答滴答的流水,变成瀑布一样倾泄。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才发现地上的血就像活了似的,渐渐溢到门外朝她靠近。
那猩红的血,仿佛一只手,想将她一起拉到地狱中。
她想要逃离,回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出去的门,只能站在这个院中,等着血慢慢溢到她脚底下。
忽然,床上的锦被动了动,里头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慢慢朝她走来。
她用尽全力分辨眼前之人,这才发现她就是芳贵人,她身上的衣裳皆已残破,下.身血淋淋的,每走一步血都会滴到地上。
她朝苏幼仪靠近,“我死得好惨啊,我死得好惨啊……”
她蓦然睁开眼睛,一片天旋地转中,眼前的景象渐渐分明。
皇上坐在床边看她,淑芽站在一旁伺候,见她醒来众人都十分欢喜,淑芽忙忙命人端茶送水来。
原来那是个
梦。
她蹙起眉头,回想自己方才的梦境,仍然觉得瘆人。
皇上道:“你自己在发热竟然不知么?还跑到芳贵人那里去。方才忽然昏倒吓坏了朕,幸好没事。”
“发热?”
苏幼仪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怪不得早起就有些晕乎乎的,后来听说芳贵人早产,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自然先去看她要紧。对了,芳贵人和孩子怎么样了?”
皇上顿了顿,没有答话。
淑芽见状忙道:“娘娘就别问了,小皇子很好。娘娘好端端的忽然发热,指不定就是在钟粹宫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呢,再问这病怎么能好?”
苏幼仪一听,得,这小丫头又迷信上了。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分明是永寿宫的地龙烧得太热了,所以晨起才有些发热,和钟粹宫无关。你去告诉他们,日后炭火不必烧得这样热,太过奢靡了。”
淑芽应了一声退下去。
苏幼仪想着她方才只说小皇子,没提芳贵人,可见芳贵人是真的没了。
人都已经没了,她的身后事苏幼仪也不关心了,在她看来人死了便没有知觉了,身后事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皇上道:“你吓坏了,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别往里走。”
当时众人都围着小皇子看,没人注意到苏幼仪朝芳贵人的床榻去了,如果皇上看见一定当场就阻止她。
苏幼仪默默点头,“是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种鲜血淋淋的场面,从前在老家也见过妇人生产,乡下妇人养得不娇贵,生产更加容易一些。”
说罢又想到江贵人,“对了,那个叫容儿的宫女招了么?到底是谁给芳贵人的安胎药里下了毒?”
皇上一直在永寿宫陪她,并没有留意这件事。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皇后带着众嫔妃从外头进来,苏幼仪待要起身行礼,皇上将她肩膀按住,没让她起来。
皇后顺势道:“你病了就不必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