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既然布置了任务,玉容只有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裁剪、缝纫、绣花,每一步都不能马虎,否则少爷穿出去不像样子,那便是她的无能了。
已经入了亥时,她因为做的专心,忘了时间。
“咳咳!”一声咳嗽声传来。
玉容蓦地抬头,才发现天真的黑了许久了。
“铺床!”少年换了素白的寝衣,身段颀长,披着长发,如玉树般立在卧房的门口,略带不满的看着她。
玉容忙洗了手,过来给他铺床。
少年慵懒的坐在桌边,淡淡的烛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仿佛一座华贵的玉器。
他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看着她忙碌的侧影,眼眸里有星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容过来报备,“少爷休息吧。”
少年眉头一蹙:“我休息,你呢?”
“奴婢还有一点儿活儿,少爷先睡吧,我拿到外面去做。”
程宴之更为不满,赌气似的吹灭了蜡烛,室内一片黑暗。
玉容:……
淡淡的月光透进来,少年将卧房的门反锁了,然后径直上了床。
瞧着这意思,不许她出去干活了?
罢了,不干就不干吧。
她躺回到了自己的小榻上,因为白日忙碌,一闭眼就睡着了。
程宴之也闭上了眼睛,可想起那日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现在只觉得床上空荡荡的。这床太大,不适合一个人睡。
迷迷糊糊睡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周遭异常的冷,隆冬时节,白雪洒满大地,偶然露出一些丑陋的乱石枯枝。
他成了儿时模样,坐在马车里,一路走来,看到很多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这郊外,盗匪横行。
觉得那些流民可怜,他正要将手中的烧饼丢给他们,可却被仆人拦住。
“少爷,不可以!要是丢给一个,其他的都会涌上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我不怕!”他自信的说,“我的爹爹是大元帅,一个可以打一百个!来多少流民都不怕!”
仆人摇头:“三老爷是大元帅,是大英雄,所以他不会伤这些流民。到时候我们一样很麻烦。”
经过劝阻,他半信半疑放下了烧饼,看着那些可怜的人,年幼的他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画面一转,狂风卷着漫天的大雪呼啸着,他躲在倒卧的马车车厢里,推开了一条缝,悄悄看向外头。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看到了父亲宽厚的背影,他一手将母亲护在身后,一手跟蒙面的大刀匪徒搏斗。
他的武功是很高的,可是奈何不住身后护着一个人,对方个个都是高手,从四面八方攻击过来。
“嗤!”一声,一个黑衣人偷空一剑刺穿了母亲的腹部,顿时鲜血直流……
儿时的他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嘴巴,想要冲出去可是浑身都僵住了,连血液都变得冰凉,声音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父亲看到,扑到了母亲面前,哀痛的仰天长啸,如同失了伴侣的狼王。
“嗤!”一声,一根墨色的长箭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穿透了父亲的身体。
鲜血从他的眼里、口鼻、胸口汩汩流了出来……
“父亲!”
暗夜中,他猛然睁开了眼,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的黑暗如同冰窟将他包围……
冷,很冷,一如当年那满天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