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州起,容旬久闻南部四族,却没想到会在启国看到他们。
“说是特意过来商讨继位的事情,其实是要去阚都和启国贵族周旋,顺便来见见你。”谢珩扶着额,显然不太想见到他们。
容旬微微诧异之后一口应下,内战的背后和南部四族脱不了干系,见见也好。
“我先给你打声招呼,那群人没一个好惹的。”谢珩叹口气,看着容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又补充道:“他们说他们的,你听听就好。”
“……我明白。”
谢珩这才点头,没多久,陆据带着三个人走进来,想必就是各族主事的人,容旬起身迎接:“见过各位,冬日寒冷,诸位长途跋涉还如此迅捷,实在难得。”
“金钱比战争流动得更快。”一个胖乎乎的人走出来,五十开外的年龄,慈眉善目的行了个礼,笑着又拜了拜:“没想到还能见到容氏一族的后人,在下陆衍,见过六殿下,想到今后有您的带领,陆衍心中激动万分。”
一眼看去,陆衍是他们中最年轻的,此前他也听谢珩说过,陆氏一向站在前面,倒是所言不虚,
陆衍说完,其他两人也一一自我介绍,果然是陆孙吕三家,容旬记得谢氏是最大的一族,为何没来?
正想着,谢珩在旁边冲他一笑:“祖父年纪大了,不爱出来。”
容旬便知道他的意思,想必谢氏一族的当家就是谢珩了。
三人看着容旬,各自的目光里都有所意味,却只是笑着坐下来,等待陆衍开口。陆衍刚想说话,陆据却走了过来,难得恭顺一些,却还是抱着手,不怎么客气:“爹,两位伯伯,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休息?或者回吴州再说?”
“放肆,”陆衍轻喝一声,却没什么责备,他看着容旬,又挂起恭敬的笑容:“殿下,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跟殿下表达我们的忠心,未来有任何事情,还请殿下任意差遣。”
“诸位客气了。”
“只有汾河两岸现在动荡不安,我们心里也十分忐忑,说实话,我们还从未卷入这样的状况里,所以……有几个问题,无论如何,希望斗胆……请示殿下。”
容旬恭恭敬敬的点头:“族长请说。”
“其实,我们原想年后来启国做做生意,不过依我们所见,这里似乎还不是很安定的样子,不知……若是你们离开这里回了吴州,可有把握启国不出动乱呀?”
这个问题一出,谢珩就有些无聊的看向容旬,脸上隐隐有些抱歉。容旬知道他的意思,启国刚亡国,他们就来巡视市场,和启国贵族谈判,的确是流动得非常迅捷,不仅如此,还准备在谈判前试试自己的态度,想要仗着军队多压启国一头。
容旬笑了笑,却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合适,谢珩走出来:“启国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立刻进来,你们未免也太着急了。”
“侄儿说的是,这不是害怕嘛,万一南部出什么事情……”陆衍十分柔和的反驳谢珩,说完看着容旬,又十分为难:“煌煜的皇帝陛下有多厉害,就算我们有殿下镇着,也……也不安啊。”
“爹!”陆据走过来,脸色有些难看:“我们在启国可从未败过。”
“爹知道,”陆衍脾气十分好,他看着陆据,叹了口气:“大晟能撑那么久,六殿下功不可没,我们也都知道殿下的本事,可是一旦真的打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北部比五年前要强大很多……而且我们牵扯的人也实在太多了。”
“是啊,”孙氏族长听到这里,也站起来责备陆据:“原本说好了,是要先和朝廷谈判,谁知我们听到消息,居然是直接就开战了,还是你们先挑起来的,你说说……年轻人啊!你们真以为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吗?知不知道一旦输了,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有多惨痛啊,啊?”
陆据抿嘴不语,容旬见此情况,低声劝阻住他们:“我明白几位族长的担忧。”
陆衍急忙点头,示意孙氏族长退下,看着容旬跪下:“不瞒六殿下,我们前来一是想让殿下知道我们支持您,二是想……殿下若觉得有胜的把握,也可以告诉我们想怎么做,我们四族也好知道要如何支援。”
容旬低头将他扶起来:“诸位比容旬年长,容旬不敢欺瞒各位,我其实并不想内战。”
他的话一出口,三个族长就面面相觑,愣在那里,尤其陆衍,震惊的神色一闪而过,又垂首不语。
容旬暗暗记下他的表情,并未显露痕迹。
“殿下……”谢珩听到他不想内战的话,微微皱眉,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容旬点头微笑,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很清楚,南部四族绵延数百年,比大晟的历史还要长久,如此长久繁荣的家族,一定可以在煌煜统治下找到生存之法,内战乃是下下策。”
陆衍点点头:“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仁善,不愿见到生灵涂炭。”
“武以止戈,我并不想内战。但是,如果朝廷一意孤行,我会坚持与他们周旋,不让你们抵抗启国的功劳白费;若能坐下来和谈,容旬也愿意全力保证南部的利益。我想,这才是诸位今天过来,最想听到的话。”
“殿下通透仁善,我们没有看错人。”陆衍赞赏的点头:“但这两条路相比的话,我们,至少是我,更期待看到殿下胜利的那一天。”
“没错,”孙氏和吕氏的族长也附和着点头:“我们相信以殿下的才干,复兴大晟不是难题。”
听到他们的话,容旬心里微微诧异,既然嗔责后辈随意开战,心里想的却不是和谈?南部四族是铁了心要打吗?
“好了,诸位伯父都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得赶路吗?”谢珩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用眼神催促陆据将人带走。陆据也正有此意,走上前去拉着陆衍就走,另两位见他们的态度,也就站起来点点头出去了。
容旬看着他们的背影,已经想明白这三个人的态度,有些烦恼的皱起眉。
“容旬,你不高兴?”谢珩走过来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累。”容旬看着他,略微有些掩饰,但说的却是实话。
另外,南部四族的到来,让他想到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