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突然“轰隆”一声落下,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百里笙面色紧绷,他并不愿意相信小通房是自己逃跑的,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明明今天临走的时候,她说了,要送给自己她亲手绣的荷包的。
百里笙出了宫门,抓住那候在门口的护卫,短促喝了声:“说!”
那护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从苏娘子如何出门,中途乔装成那婆子去买糕点,最终混在人群中不见了。
看着百里笙的脸色不对,最后还加了一句:“有人见到那个婆子模样儿的人上了一辆马车,我们的人已经过去核查了,却发现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共有十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出了城门。”
百里笙越听,面色越发凝重,到最后已经是结了深冬的寒冰。
他站在雨里,只觉得打在身上的雨水,统统汇聚在一起,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透不过气。
这一字一句,完全打破了他在来时路上的幻想。
向来冷静沉稳的眸子更是蓦然一缩,闪过一丝慌乱。
今天一下午,他一直都在想,她送他的那只荷包会用什么颜色,上面会绣什么样的图案。
却原来,原来那一声声郎君,一次次体贴,一回回温柔,这些都是在搪塞他,她竟然是想离开!
从她出门到离开的十辆马车,步步缜密,她没有安排那十辆马车的能力,这些个安排绝不是她一个小通房能做到的,是谁在帮她!?!
无法压抑地暴躁从心头腾起,瞬间就将平时伪装的再完美不过的温润君子的模样儿烧了个干净。
他的胸膛里横冲直撞的怒气,牵扯着心脏阵阵的疼痛,身形如风,上前踹倒那护卫,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
百里笙眼眸猩红,脸色阴沉的可怕,与平时更是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暴戾,低沉的嗓音充满冷酷:“你们都是废物?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小姑娘?”
护卫显然也没想到一直以来温尔雅,带人如沐春风的百里大人竟会如此,怔愣了好半天,颤抖着声音道:“已经派人去四处搜寻了。。。”
百里笙从边关磨练回来的,本就是一个习武之人,武功高强,内力更是登峰造极。
刚才一脚下去,护卫已经被踹的呕出一大口血,说到最后不敢再说。怕没有消息,再将人惹怒,会小命不保。
百里笙忽而将人踹开,伴着一声寒凉的笑:“杜海,拿着我的令牌,领上锦衣卫,沿那十辆马车走的方向,分别部下关卡,一个个的查!!”
这时赶过来的国师听到百里笙的安排,难以置信,“你疯了?你冷静冷静!”
疯了吗?百里笙忽然笑了起来。
是啊,他疯了,听到那个要送他荷包的小通房跑了的时候,就疯了。
百里笙眼瞳一片黑暗,微微涣散,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控制不了,就像突然发现,自己丢失了一个东西,今日才发现,那东西的重要性。
无为见他如此模样,一时间,冷意爬满后背。
“我不管你与她之间如何,阿笙,你冷静一点,清醒一点!她不过就是一个小通房,一个女人,你不要忘了,我们都有大仇要报,当年你我在边关之时,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说,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勿忘初衷,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若是此时用锦衣卫的人全力追踪那个小通房,且不说会不会找到,一定会打草惊蛇,他们多年来的隐忍部署只怕会被暴露出去。
绝对不能!
“不会耽误我们的计划。”
眼看着百里笙撂下一句话,竟然还是要自己带人去找,去意已决的样子。
无为眼见着人是拦不住了,劈手夺过护卫的刀,冲上去,和他缠打起来。
无为是师兄,身手自然不比百里笙差,只是百里笙竟然不还手,反而直直撞到自己刀上。
百里笙的身手不可能躲不开,当下无为就反应过来,猜到他想干嘛,想收刀却已经来不及。
锐利的刀锋刷地穿过百里笙的肩头,温热猩红的血溅到两人脸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阿笙!你真是疯了!!”饶是无为这样修身养性的人,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大声吼道。
他知道百里笙就是故意的,以他的心计,甚至可能在见到他追来的时候,就想要这么干了!
百里笙默然抬眸,仿佛嫌无为下手不够重,蒙蒂捉住他手上的刀,再朝自己肩头狠狠一捅。
鲜血喷溅在男人清冷凉薄的脸庞上,衬得本就清隽的脸庞绝美如画,妖异非常。
男人的面容有一瞬扭曲,下一瞬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微微笑了起来:“现在,内阁首辅被刺客所伤,为了追查刺客,派出锦衣卫连夜沿路搜捕。你放心,这一片都是我的人,你且安心回去,我们的计划不会打乱。”
无为眼睛一颤,他知道百里笙对那个小通房不一般,却不知道他把人卡的这么重,重的连命都不在乎,还疯的不轻。
见到百里笙还试图拔刀,扩大伤势,到底忍不住,一巴掌呼到自己师弟脸上。
一向儒雅清隽的男人被打的偏过了头,唇角也带出了血。
打完以后,转身就走,只远远说道:“若是你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不会顾及你。”
百里笙知道无为背负了多少,也知道,他不再拦着自己,就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微微抬眼,用两人平时闲聊的口气道:“多谢师兄。”
百里笙拔出左肩上插着的刀,浑身是血。
那个叫苏颜兮的小通房逃了,那个向来是人群中最为从容冷静的男人早已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