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骗术,叫做卖拐,只要把人忽悠瘸了,那拐自然就能卖出去。
有一种经历,叫做被拐,只要被人忽悠瘸了,那人自然要被拐进去。
白影就进去了。
毕竟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登场。
“今天又拐了一个?这都三个了?你也不怕出事啊!”
犯人a表示担忧,畏首畏尾。
“这娃吓他两句就不哭不闹了,好管得很!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既然要干,那就干一票大的!更别说我们好运得了个稀罕的鬼子,鬼子好啊,往深山老林一卖,他说的啥别人都听不懂,而且潜在客户多,买去当牛做马,那都叫报效国家,风险低,收益高!”
犯人然深谙市场经济供需关系,颇有梭哈赌神之风,对同伴的怯弱嗤之以鼻,说道:“现在这地儿比较黑,条子不勤快也不多,下手和运货都方便简单,那些发达的城市就不一样,巡逻警察多不说,摄像头遍地都是,估计过几年这地儿也会建设起来,我们这行就是要么开不了张,开张就是站在风口上,得用力飞。一次投入要够多,回报才能够大,把钱赚够!”
“钱哪儿赚得够啊……你该不会是要金盆洗手吧?”
“干完这票就金盆洗手。”犯人嘘道,“以后这种事儿是越来越不好做,时代变化快,大城市已经遍地摄像头,而且这天一个谁谁谁当企业家,那天谁谁谁成大老板,拐人哪儿有做生意赚钱?但要想入场也得有本钱,我打算最后一回多赚点,然后就去大城市里做生意,赚大钱——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干?”
犯人a将信将疑道:“你怕不是在哄我……谁会把赚钱的活计给别人?”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想想——那马什么思不就说过,工人不赚钱,不生产价值,老板哪儿来的钱赚?哪儿捞剩余价值?我掏心窝子和你说,找你一起干,就是你赚钱,我赚得更多。老弟也别嫌难听,不跟着我一起干,你赚的还更少呢,总不至于以后一辈子就做拐人买卖吧?这夜路走多,总得见鬼。做人啊,还是要光明正大的好。”
“老哥这话在理……好!干完这票,我就跟老哥去大城市发达!赚大钱!”
“哈哈哈哈,老弟是明事理的人,赚大钱!干!”
“干!”
啤酒碰撞的清脆响声,激荡出富丽堂皇的梦想。
废弃工厂被锁着的大门外,a人就着买来的烧烤,喝着啤酒,谈论着经济发展,市场机遇,顺便等送货的上门,将最后一批货物转手卖出,积累赚大钱所需要的小钱。
工厂里就不一样,冷飕飕的,唯一的明亮,就是破天窗漏进来的一缕月光。
虽然白影很是乖巧,努力扮演痴呆憨傻娃的种种特征,但也不知是演技太差,还是小学六年级三班无上大帝的气场泄露些许,那位生很谨慎地给他双手双脚都绑了绳子。
白影本欲一展大帝神威,却发现墙角杵在那里,傻笨粗却很有效的摄像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师夷长技以制夷。
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白影不禁感慨生真他娘是个人才。
暂且蛰伏爪牙,白影化身毛毛虫,耸动着来到其他天涯沦落人面前。
两个被拐来的小孩已经睡着,还有一个青年睁眼看着他耸动过来,大概是两个犯人所说的日本友人。
白影努力挖掘出上辈子的回忆,友好开口道:“阔你急哇。”
“娃子腻勒个日语不咋标准,都晚上老还早上好。”
日本青年直皱眉,摇头道:“哦们还四用中吧,我资道中啷个说。”
“君の中国话当上手。”
白影给予了肯定,不甘落后地展现自己的日语水平:“欧尼酱是怎么被拐这儿的?”
“唉,倒霉得很,窝似从印度那旮旯被拐哩。”日本青年也不当对方是个小孩,悲从中来地摇头,倾诉起自己那不长,却波涛起伏得堪称浪里个浪的人生。
“当年我是高中x生,x校要压缩化祭,x生肯定都不高兴,于是闹起来咯,说国任是在搞x生运动,啷个想得到闹过头老,晓不得是哪个放火烧了武术馆操场,介四大问题啊,x校要发毛,犯了事的x生也不敢说,都僵到起,搞沉默,最后我都被倒霉地推出来,说额是学生运动领头滴,额了哈子都被学校开出咯。”
“唉唉,搜嘎。”白影摇头说道,“出了问题就互相推锅,问题太大没人担责,那就开始集体沉默,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就发挥团结精神,推一个最倒霉的家伙出去私密马赛、九十度以上弯腰、土下座,要是事情太大,倒霉的家伙只能咬咬牙,往天台一跳来个死者为大——欧尼酱莫伤心,就当被一群狗咬了。”
日本青年心有戚戚地抹眼泪道:“都似嫩个啊,我都是太耙耳朵老,连吼那些人的心气都没得……”
白影友善纠正道:“欧尼酱,耙耳朵是形容怕老婆的。”
“你也莫叫欧尼酱,叫锅——对老,还没自额介烧,额叫关谷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