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邪又冷又戾的目光,像是染了血色般,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色水晶球的球面看,冰冷的看着懊恼的楚南音。 同样是妹妹。 楚南音只要皱个眉头,就有这么多的哥哥前赴后继。 而他的小月,只有他一个兄长,还是走了许多许多弯路,历经艰辛才遇到的。 叶无邪不仅通过黑水晶看到了大楚的情况,此前还通过黑水晶看到了在宝箱空间的楚月。 她对大楚,不曾有半分的留恋,她只在乎眼前的家人,她只有一个母亲,一个兄长,一个父亲。 这些家人或许只是在低等大陆,连中界宗门都闭上,更别谈去往上界逐鹿群雄了。 但她愿意拿命守护着这个家,以及承载着这个家的大陆。 她是这样的好,却总是遭遇不好的事。 “轰!” 叶无邪陡然伸出了手,缠绕被血浸透的软布的右手,蓦地抓住了浮在晦暗半空的黑水晶球。 他猛地一个用力,黑水晶球在掌心破碎,任由碎片割破绷带软布,扎进了他掌心的皮肉。 他要牢牢记住这份痛,他要成为小月心中的骄傲,让小月他日站在楚南音面前,不会有半分的不适。 哪怕他知道小月的心性过人,就算遭遇重重苦难,面对天选之女的楚南音,也不会因此产生家人差别的不适。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这么去做,哪怕是一条苍天不允的路,他也要试着去逆天而行。 他叶无邪一人,可抵大楚! “开始吧。”叶无邪笑。 “开始之后,再无回头路能走了。” “帝域凌天,叶宫叶无邪,楚帝兄长叶无邪,毕生不走回头路。” “年轻人,有骨气,但盼你别半途而废。所谓开始,都是痛彻心扉,可得好好受着了。” 那声音在元神里面“桀桀”的笑了两下,便见血红的光芒从元神爆发出来。 光芒涌过叶无邪的每一处。 嘶哑如两块石头用力摩擦的声再次出现: 弑杀鬼体,以血为引。 寰宇九幽,神佛诸天。 万鬼开路,泣血点花! …… 吾乃修罗,汝以灵魂售卖予吾,吾渡汝为血鬼。 …… 一道道血红的光刃,穿进了叶无邪缠绕着白色绷带的身体。 染血的白色绷带轻覆住了他的面庞,露出幽冷诡谲的眼睛。 他笑着,唇色越来越殷红,皮肤也越来越白。 “轰!” 狂风吹拂而过。 血色的月辉从地狱而来,覆在他身上成了宽大的袍子。 猎猎巨风掀开袍子。 绷带碎裂开来,湮灭进风。 他的身体,裸露在外的每一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色伤口。 密密麻麻的,好似曾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浩劫。 那些,都是他在无间地狱所经历的。 回到父母长辈面前时,他让体内的血魔,用了高等的障眼法术,遮住了一身的伤口。 他不仅要入地狱。 他还要带着全家入地狱。 不入地狱,如何破地狱? 一道血色的契约符箓,深种在了叶无邪的元神深处。 他将灵魂卖给魔鬼,只为求小月余生无忧。 无间地狱也好。 几世轮回也罢。 他做不到了无牵挂。 他要用一生穿梭黑暗,守望光明。 他自血色的黑暗里,机械般的扭动着契约的弑鬼血躯。 每动一寸,体内的骨头就会如齿轮发条般碰撞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叶无邪抬起了手把门打开,夜晚幽冷的风灌入进来,吹拂在他满身的血痕。 他笑着望向失去结魄灯的天穹,帝域已经许久不见光明了。 深色的暗,压抑的夜,无望又图强是这片大陆每个子民该履行的义务。 “小月——” “别怕,有哥哥在。” 他笑着望着没有月亮的夜幕。 他脑补出了皎洁的皓月,携万千群星高悬九重天。 那是他的妹妹啊。 怎么能被那群庸人践踏进泥泞? 九万年前他尚未诞生,往后余生这群人怎么敢的? 叶无邪对其,恨之入骨。 眼底,闪烁着愤然的光泽。 极端又妖冶,如盛开在尸山血海的罂粟花,汲取着腐烂的血肉徐徐绽放,用尽力气朝向了最后黎明将至未至的那一抹微光…… 而在叶无邪与魔鬼契约的时候,幽冥船上欣赏沿途风景的楚月,脚踝一拐,心口一窒,险些踉跄摔倒,好在夜墨寒及时扶住了她,担心地问:“怎么了?” 楚月抬眸,拧起眉说:“有一瞬间的心痛,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夜墨寒悄然记住了楚月的话,面上却镇定温和的安抚着阿楚的情绪,“这些日太疲惫了,幽冥船进入虚空还要一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会儿,等到了我喊你。” 说着,骨节分明且白玉如霜的手取出了一枚翠绿色还有白烟的丹药,将其递给了楚月,“九幽一族的安神丹,你服用此丹便能睡上好觉,你尽管睡,其余的事,让我来。” 楚月眉头始终未曾舒展,犹如打了死结般,面色也透着浅色的苍白。 “阿楚。” 夜墨寒温热的双掌轻捧着她的脸庞,耐心的道:“若不养精蓄锐,如何应对下一场风浪?比起总在疲惫中应对层出不穷的,精神抖擞的应战未知的危险,才能有更好的状态,不是吗?” 楚月浅紫如镶嵌层层碎钻的眼眸紧盯着夜墨寒许久,像是在认真思考夜墨寒的话,随后接过安神丹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就见效了。 温和的力量抚平她的疲惫和憔悴,眼皮似是沉重如山,人的躯体和精神都跟着软绵绵的。 她阖上懒倦的眼眸,窝在了男人温暖有力的怀抱熟睡着,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进入虚空前洗涤掉满身的疲惫。 幽冥船眼见着就要进入虚空,却又飘回了墓境重新往下坠落。 过了会儿,临近虚空之时,又浮回墓境。 陈天柱:“……”为了让叶楚月睡个好觉,这厮要不要如此的犯病啊? 他晕船晕的都要吐了,急需一枚安神丹昏睡过去。 “那个……” 陈天柱挪着小碎步到了夜墨寒的身边。 “滚。” “哦。” 陈天柱触电时弹回了原处。 娘的! 不给就不给。 凶什么凶。 当初他媳妇还在的时候,谁敢这么凶他? 陈天柱泪眼汪汪,寂寞如雪。 又是想媳妇儿的一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