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夫人回到卧房,将下人都遣离,潸然泪下:“这都是什么命,历经万难才留下后人,又和先前那般卷入皇家,走上了绝路。”
老兖国公不忍老妻伤怀,劝她:“咱们已经尽力,虞家还有人在,也不算断了后,你一把年纪了,就别再为这些事伤怀。”
虞老太爷是他胞姐的小儿子,几十年前,因为奸臣诬陷,前朝皇帝屠了他姐夫满门,他真没想到胞姐还有后人活着。
陶太夫人黯然道:“我这心里着实难受,陈家就是因通敌叛国被灭门,高祖登基后为陈家翻了案,这才过去多少年,他们的后人就又步入先人后尘。”
她与陶氏是姑嫂,也是手帕交,陈家的姑娘也是同她们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
当年她们香消玉殒,陶太夫人伤心的几个月都没缓过来。
虞娇娇来偷听陶潜对虞家被灭的反馈,谁知道这俩人说起牛马不相干的旧事,她趴在屋顶听的迷迷糊糊。
他们口中的陈家,她连听都没听过。
“涉及争储政斗,少有武将能全身而退。”老兖国公叹气。
“哎……”陶太夫人无言以对,裴家小门小户,刚过河就拆桥,心胸实在狭隘。
段家的手段虽然也很硬,但到底是注重体面的豪族,没这么难看的吃相。
裴家人如此,裴太后养出的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人,她真为往后担忧。
老福王的死因还有疑点,越王身上的官司就不算断净,陶家与段家同气连枝,难保不会变成皇帝新的眼中钉。
“我观圣上不是薄情之人。”老兖国公说,“他先前就不同意流放,硬拖着不给虞家定罪,潜哥儿也说,他好似加派了人护送,若不是路上被劫杀,将人接回来是迟早的事。”
“那你说灭口的事,是不是裴家干的?”
“不好说,闻家最近也很活跃,咱们两家是世交百年,家里的下人互相熟识,且将下人约束好,先把自家守住,才好替虞家翻案。”
闻家越来越霸道,就像蛰伏蓄力的野兽,突然爆发,势不可挡。
女皇临终前与他分析朝局,托他鼎力拥护赵元璟,保护段家的决策十分正确。
“曾孙媳妇还姓闻呢,哪就防的住。”陶太夫人碎碎念。
虞娇娇听他俩越说越偏,按耐不住窥探秘密的好奇,直接跳下房顶,有礼貌的敲响老两口的房门。
老兖国公慢吞吞的打开门,看到穿着夜行衣的陈琬琰,活像见了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皇后殿下?”皇后不是……薨了吗?
陈琬琰微微一笑,“不请自来,打扰老太爷与太夫人安寝了。”
老兖国公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思极皇帝不愿发丧,很快就镇定下来,让开路请她进来,赶忙闭紧房门。
“您怎么会在这里??”老兖国公难掩激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琬琰想起死遁那日发生的事就生气,她对裴家已经够有诚意,主动交出令牌,助裴世净收用虞家军,他们竟然还不知足。
赵元璟有点良心,但他实在太弱,关键时候还得靠她斩妖除魔。
“闻淑妃设计杀我。”虞娇娇言简意赅,“裴贵妃也参与了。”
“那您……您怎么出宫了?”
虞娇娇抿唇不语,她不走,赵元璟还不知道要被逼放出多少权利。
闻家与段家是百年世交,在东南西北四军都有亲信,否则也不能在这么短时日,从段家手中完全接管镇北军。
现在就连裴世净都被闻家牵着鼻子走,裴太后傲慢自大,赵元璟再继续退让,用不了三年就会被架空。
届时朝堂腥风血雨,段家为了自保,又会如何选择?
“您之后有何打算?”陶太夫人问。
“出京去查虞家的案子。”虞娇娇随口扯了个谎。
老兖国公哀叹:“虞家的事,陶家会尽力查漏洞,大皇子还在宫里,您这么离开,他可如何安顿。”
“大皇子在裴太后宫里,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虞娇娇无所谓的说,“闻淑妃的孩子被我打没了,宫里近二三年,应当不会再有孩子出生,只要裴氏不害他,他性命无忧。”
陶太夫人被她的冷漠冻住,想起孩子没在她身边长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老兖国公问:“皇后今夜前来,可是有事需要老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