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遭,展自飞明显冷静了许多。
他缓缓从展老爷身边撑起身子,随眼底阴沉一片的看向我。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和的状态,生怕自己猛地鼻头一酸,在众人面前失态。
盯瞧我半晌之后,展自飞终于将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开来,继而看向桌案上躺着的那张薄薄的,用次等宣纸拟制的和离。
沉默良久,展自飞步伐凌乱地走了过去,先是垂眸仔细看了看,随后抓起一旁的笔,指尖微颤着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心尖微动,双手也不由摆在了小腹上,掌心的湿润使得我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我梦寐以求地自由,终于来了。
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展自飞困一辈子,我终于也能正大光明的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想到这,我竟不合时宜地扬了扬唇角。虽然只有几秒钟,但还是被一脸颓然地展自飞精准捕捉。
接着,只听他哑然一笑,眼底几乎快要被黑暗笼罩:“看来离开我,真的会让你松一口气……”
我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忧地朝展自飞看去,他却刚巧将头扭向一边,目光涣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暗暗捏了捏湿润的手心,上前将展自飞丢在桌角地毛笔重新拾起,接着便再紧邻他签字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为此,我特意留了个心眼,不仅将自己的假名字写了上去,在字的末尾,我又用极小的字迹,写上了原主的真名——阮酥酥。
写完后,我将和离细细收好,继而朝展老爷深深鞠下一躬:“元氏谢过展老爷为晚辈们主持大局。”
说完,我又调转身子,面向展自飞:“当然也谢谢您,展大人,谢谢您能成全。”
展自飞闻言,只定定地看着我,不发一语。眼中藏满了我无论如何也读不懂的情绪。
不过眼下我没什么心思揣摩他的心理动向,我只想快点将和离交付给衙门备案,如此,我便再也不是邻里口中的展少夫人,而是元壹壹元姑娘。
一切妥当之后,因着展老爷身子不适,也因着我与展府从此再无瓜葛,巧婆难得没有注重礼节将我和奉六送出门去。
不过这样也好,展老爷现在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这些琐碎实在算不上什么。
当我们迈出展府大门,门外始终不肯罢休的围观好事者霎时沉寂下来,大眼瞪小眼地打量着我和奉六。
想来也知道,他们一定是在看我们有没有被展府打伤,伤得严不严重之类。
见我们安然无恙地从展府大门走出来,他们的表情当真是比戏台子上的戏还要精彩。
其中,不乏有长舌者肆意挑衅,但还没等说出半句,便被一脸不情愿地巧婆,从门内打断。
闻声,我和奉六不由一愣,神情惊讶地看向她。
巧婆的眉头始终没有松缓下来的迹象,微垂的眼皮也始终处于半合的状态,多一眼没有看我们。
“今日之事,让诸位邻里见笑了。
奉我家老爷的意思,今儿我便在这,把话讲清楚了,免得日后邻里邻居的,被那些个无稽谣言所蒙蔽。”
说完,巧婆浅浅呼出一口气,严肃而又平淡道:“元姑娘先前,是为辅佐我家大少爷捉拿贼人,才不得已上演了这么一出假成亲的戏码。
而二人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挚友,这才因此闹出许多误会来。
如今,贼人虽仍流外逃窜,但元姑娘的任务也已经算得上圆满。
还望大家莫要再听信外头的风言风语,置喙泼脏。
若是被我们展府查了出来,有人故意污蔑栽赃,我展府定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