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太阳西沉。纵然今日日头不错,但到了夜晚,宫中依旧寒冷刺骨。宫中依旧是一片寂静,亘古不化。有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被步履匆匆的宫人接引着,匆匆从宫外赶往慈宁宫。
早早在慈宁宫门口候着的雀枝远远见着披着黑色斗篷,看不见脸的人被宫人接引着,目光沉沉。待到人走到面前来,雀枝行礼:“郡主安康。”
斗篷下的人被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娇艳的红唇和尖尖的下巴。她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冷漠和掩饰:“先进去吧。”
雀枝点点头,手一伸,示意斗篷人跟着自己走:“郡主这边请,娘娘在寝殿等着您。”斗篷里的人点点头,匆匆赶往寝殿。
寝殿。
秦寻雪倚着贵妃椅,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大麾,内里依旧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衣衫,赤裸着双足,一只蜷缩在榻上,另一只微微晃着,姿态随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手上摆弄着插在花瓶里的山茶花,心情似是不错。
雀枝走得没斗篷人快,追在人身后气息有些不匀:“郡主慢些,娘娘在殿中,容奴婢先行……”禀报。
话还没说完,斗篷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便冲进了殿内。殿外的宫人手抬起来,欲要行礼,却没赶上斗篷人的步伐,如今抬起眼来看着雀枝,面上有几分呆滞,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雀枝一挑眉,权衡后到底是没有进去阻拦,反而转身走向外院,冷静地吩咐宫人在人出来前都不必进殿内伺候。
冲进寝殿的斗篷人摘下斗篷,露出那张带着几分攻击性的美艳的脸,正是齐雅韵。她边往内走边摘下斗篷,内里的温度太高,这件斗篷内里缝了短绒,穿着斗篷自然是有些热的。
齐雅韵边抱怨着边走向秦寻雪:“为何今夜急匆匆召我入宫,我不过离宫几日,你说要避嫌,要让人觉着我们已经决裂,又要召我入宫,秦寻雪,你发什么疯。”
瀚王那头已经松了口,齐永橡如今已是瀚王世子,瀚王府如今已经尽在齐雅韵的掌握之中,她自然是没有理由再留在宫中的。秦寻雪随便寻了个由头把人放回去了,说着要避嫌,显示出同她离心的姿态,却又不过几日,便匆匆召她入宫,还要避着人。用齐雅韵的话来说,简直就是闲的。
秦寻雪摆弄着桌上的山茶花,花被擅长养花的宫人养得很好,如今也只是略显疲态,依旧保持着完整的花型。秦寻雪眯着眼笑意盈盈,并不看齐雅韵,依旧哼着小曲。
齐雅韵:……拳头硬了。
“说话。”齐雅韵没好气地开口,“你让我来的,又不理我,秦寻雪,你要干什么。”
“昨夜,”秦寻雪慢悠悠开口,手上依旧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那束花,“我同周泽年聊了很多。”
“恭喜你。”齐雅韵不怎么走心地回话,心思已经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确定我很喜欢他,”秦寻雪这才抬起头看向齐雅韵,“同阿娘说的一样,就是心悦他。”
“……恭喜你,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齐雅韵有些无语,“要是召我来,就是为了这么些无关紧要的事,那我就走了。”
“所以,”秦寻雪笑盈盈地开口,“教教我怎么追求他吧,也是时候向前走一步了。”
“???”齐雅韵一脸呆滞。
“怎么?有问题?”秦寻雪悠悠开口,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齐雅韵深呼吸:“你不懂怎么追求他吗?那你又送宫殿,又送屋子,还与全部朝臣为敌,就为给他求一个王位,你这都不算追求他?那你做这些事是为何?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原来这都算是追求吗,”秦寻雪若有所思,一副听进去了的模样,“但是你不是追在云夏身后多年,我以为你会有些经验的。”
齐雅韵感觉心口被捅了一刀:“你不是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吗?怎么没看出来这么多年我一点进展都没有!”
秦寻雪歪头,语气有几分嫌弃:“云夏最近态度的改变你没有看着吗?放在过去他会躲着你吗?他现在心正乱着呢。”
齐雅韵惊讶:“真的?”
看起来齐雅韵是指望不上了。秦寻雪叹气,对此有些绝望。
齐雅韵回过神来,对上秦寻雪的眼神,将话题拉回正轨:“如今说的是你和周泽年的事,别说我的事了。话说回来,为何不去找谢琳芸问问,她当年能让一心投身权势的齐峥放下权势,对她倾心,不比我更适合?”
秦寻雪冷笑:“谢琳芸人如今在小青山上,我不愿主动招惹小青山上那位,你要是愿意自然可以上去找谢琳芸。前头我也不是没同谢琳芸聊过这些事,她说话神神叨叨的,我觉着没什么意思,便放弃了。”
庆玉长公主的名字并非禁忌,只是秦寻雪对庆玉长公主的印象算不上很好,除了当初坑谢琳芸上小青山时主动提及了庆玉长公主的名号,其他时候她都不愿意提起庆玉长公主的名号。
齐雅韵挑眉:“你不愿主动招惹小青山上那位,却主动派了谢琳芸上山,还让秦夫人向那位投递一份手抄的佛经,当真没有半分招惹的心思?”
秦寻雪皱眉:“你说,秦夫人向小青山上送了一份手抄佛经?”
这回轮到齐雅韵惊讶了:“你不知秦夫人向小青山上送了一卷佛经?奇了怪了,我以为是你吩咐她送上去的。”
秦寻雪收回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语气算不得太好:“我怎么可能让秦夫人卷进这些破事里面。”
齐雅韵抿唇,直觉告诉她不能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若是纠缠太久秦寻雪心情就会急转直下,到时候讨不到好的还是她。
齐雅韵若无其事将话题转回了周泽年身上:“说起来,周泽年如今搭上了你嫂嫂那边,生意倒是做得不错,镖局那头的生意我看着都眼红。”
“话又说回来,他到底是怎么恰好救下镖局的人,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呢,真是稀奇。”
秦寻雪并没有搭话,她正在想秦夫人的事,她差不多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