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沐沐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他立刻就同意了,还挺感激钱晓露。
铺好床回到客厅里陪大家看电视,沐沐在几个老人的宠溺中闹到十来点,终于顶不住瞌睡虫的侵袭,腻在妈妈怀里眼皮打架。姬越泽这就把他抱上楼,守着他睡沉了才下去。
看沐沐已经上床睡觉,钱晓露又跟几位老人说了那件事,余爸余妈都有点意外,但也非常惊喜,只有姬兴和脸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姬越泽觉得钱晓露早就跟他爸提过,也许这两个人之间相处得并没有那么差。
到十点半的样子,谢均也回了,一身的风尘仆仆,还带着冰凉的水迹,原来外面已经飘起了一场不小的雪。他看谢均累成这样,心里挺歉疚的,让对方先去洗个个热水澡,再商量一下店里节后补假的事情。
谢均累归累,情绪挺好,披着厚浴袍就把包里的账单翻出来给他看。算上今天的收入,已经开始有微利了,店里除了现炒送餐,还搞了充值会员和优惠劵派发,团购活动也会在初八以后上线,形势一派大好。很多店今天都关门了,他们店却坚持整个春节不休,专门给那些不回老家休假的单身外地人提供服务,据说今天还有在他们店里吃团年饭的——大酒店早就订满,自己做又嫌麻烦,一些在外打工的低收入人群索性去他们店里团年,让今天店内的气氛出于意料的热闹。
他太佩服谢均的精力了,这么多生意搞得过来吗?店内现炒的只是小头,剧组和附近公司送餐的份数才相当吓人。谢均乐呵呵地回他,“搞得过来!我每天都在招人,隔壁有个生意不好的小馆子要转,咱也接下?灶不够用了,炒菜师傅太忙,还有啊,凡是那种批量订餐的,我寻思着找个送货公司外包得了,每天按时弄好饭菜,打包完一车拖到剧组去,省咱们的人力。”
他不得不服,谢均在这方面确实做得来,“好啊,只要车干净,打包的时候咱也注意点。以后利润大了,我们自己买餐车。”
谢均热情高涨,又拉着他说了许久的生意经,两兄弟聊了大半个钟头,对明年的发展都充满信心。这种经过改良的川味快餐在本地很受欢迎,出菜速度好,还能搭着卖掉不少热饮和汤,谢均做好了吃的,在喝的方面也舍得下功夫,现在就把明年春夏要怎么搭配饭食和冷热饮的方案都拿出来了,打算主推几个实惠套餐,做成速食工作餐的招牌组合。
他听得放心,细账也没多看,只交代缺钱就开口要,他这里是坚强后盾。
老人临睡前来跟他打招呼,提醒他们已经十一点多,他们俩才散了,各回各房准备睡觉。
他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一翻竟然没有季明深的短信,想了想就主动发过去,“今天吃撑了吗?最喜欢哪道菜?”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季明深可能睡了吧。他想起对方熊抱着他呼呼大睡的模样,不由心里发甜的笑了笑,其实那家伙有时候也就是个大孩子。
盖好被子刚闭上眼,手机响起了短信音,他无奈地又睁眼拿起来一看,“出来接我。”
哈?他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披上睡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开门时才想起折回去拿伞。
门外几米处,一个高高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他赶紧迎上去撑伞,带着一点责备小声问季明深,“你的车呢?停哪了?怎么不提前来个电话?”
季明深的手有点冰,拉着他快步跑进门内,满身都是雪渣子,“这么晚了,我怕吵到你家老人,车停远点比较好。”
“傻啊你……这么晚了干嘛过来?就在那边睡呗。”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人,一般不轴,轴起来又让他心疼。
“我想跟你睡……今天除夕嘛。”季明深从他手里把伞拿去收了,又反过来训他,“你还说我,你看你……外面下雪呢,你披着睡衣就出来,腿是别人的?”
他这才往下一看,自己睡袍底下竟然光着两截小腿,刚才下来得太急,忘了套上长裤。
“呵呵……”他只得蠢笑两声,拢紧睡袍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跑。季明深跟在他后面,也刻意放轻脚步,都不想把三个老人惊动,毕竟快要到十二点了。
也许是特殊的日子所以特别兴奋,他们俩盖着被子开始不停的小声聊天。
还真是纯聊,两个人心里都没有迫不及待马上就干的想法,一是因为时间很晚怕发出大的声音,二是说不上来的一种亲密感暂时减弱了那种**,觉得就这么搂在一块聊聊天也挺好的。
聊到一点多,姬越泽对自己有些无语,于是把灯关了,叫季明深赶紧睡觉。可关上灯以后,他们又不知不觉聊了起来,话题散漫无际,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说个半天。
什么小时候在家干过的坏事啊;上学时欺负过谁啊;哪个菜系最好吃啊;中美贸易战的局势啊……他第一次见识到季明深这么多话,这一个晚上说的简直比以前一个月加起来还多。
他都忍不住问了,“你今天晚上话怎么变多了?”
季明深沉默几秒,带着笑意和一丝羞涩回答,“一整天没见到你了,挺想你的。吃团年饭那会,我就在想,今天这边肯定是你下厨,还猜你做了什么菜,好想跟你打电话……后来又觉得,干嘛打电话,你不就在这边吗,于是决定等家里人睡了再过来。”
他突然很想把灯打开,看一看对方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异常可爱又动情的。但他忍住了,有点怕季明深当场翻脸。
这个晚上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他见到季明深冲动又热情的一面,这个闷骚的家伙难得如此敞开自己,可不能被他一个开灯的动作就轻易损毁。
他在黑暗又温暖的被窝里,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牢牢攒住对方的。这一瞬他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一股**,好想好想把关于自己的一切全部告诉对方。
可是会被接受吗?还是会被当成精神病患或者怪胎?即使这个男人已经很爱他,但不等于会爱他的全部。
现在的他既不是姬越泽,也不是余永年,而是拥有两者优点和缺点的全新的人。
这个全新的他彻头彻尾爱上了季明深,爱到害怕会让对方失望。
就这么犹豫着纠结着,他错过了可能是最好的一个时机。
季明深听他沉默了许久,以为他睡着了,也就不再说话,没多久他耳侧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
他不知道熬到半夜几点才真正睡着,而且还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的他微笑着走向季明深,可对方完全无视他与他擦肩而过。他莫名惊诧,大声叫起对方的名字,季明深回过头表情冷硬地俯视他,就像他出事那天刚睁眼时看到的那副样子,“你是谁?”
然后他吓醒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摸索身边,还好那副热暖的躯体紧紧贴着他,甚至被他突来的动作差点弄醒,喉间含混不清地嘟咙了一声。
他额前渗汗,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借着窗外积雪的反光凝视枕边人熟睡的面容。
就这样下去吧,不要过分勇敢地想去揭破所有的谜底,勇敢和鲁莽其实只隔一线。就像不能在对方趁黑暗剖开心迹的时候跑去开灯,那会破坏来之不易的美妙气氛。
就让他自私的一直隐瞒下去好了,起码这个人还会是他的。
他无法分辨这种自私是出于他身体里的哪个部分,这可能是余永年和姬越泽会共同作出的决定。已经拥有自己所爱的人,而对方也一样这么爱你,一定会忍不住变得越来越贪心。
他做好这个决定,再次闭上眼睛。这次很快就睡着了,也没有再做恶梦。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季明深玩醒的。半梦半醒之间,他觉得被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上,隐秘部位也被异物进入,还以为自己在做春梦。
等他彻底醒来,季明深在他身上都开垦到一半了,他虽然还没睡好,但也努力回应,勉强打起精神迅速进入状态。前半段他简直有点敷衍,后半段也被撩拨得真起了兴,还照着这副身体从前的记忆主动坐上去摇晃一阵,随后看到季明深惊异又难耐的眼神。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技术应该并不算差?反正这个早上季明深有点快,事后还稍稍露出挫败的表情,又花了他几分钟去安慰,就跟哄沐沐似的,绝对只夸不弹。
他先没把沐沐的事情告诉季明深,怕是中途有什么变化,季明深那么喜欢沐沐,到时如果钱晓露反悔可不太好。
结果这件事特别的顺,过完初八,钱晓露真的跟他道别了,他和季明深一起带着沐沐送她去的机场。
钱晓露哄着沐沐说自己要去远方工作,放假了就会回来看儿子。沐沐也已经在全家人的哄劝中接受了这件事,目送妈妈走的时候还笑着挥手。可在回家的途中,小孩儿就已经开始想妈妈,掉着眼泪一个劲地追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放假呀?”
姬越泽耐心地哄着孩子,心里却不住推敲钱晓露临走前在他耳畔留下的那句话,“越泽,别让沐沐老跟着你爸,别让孩子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