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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朱儿 那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个……更有福气的我。

听到白珠珠说的这个故事,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十分堵得慌,“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是以他看不见的状态来陪伴他的?”

白珠珠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明珠慢慢托举到额前。我此时才反应过来,她还一直跪在地上。此时的她温顺地跪着,双手捧着那颗如同性命一般的明珠柔声道,“大师此次,是来取我性命的吗?这颗内丹里封存着我两百年的修为,若大师直接把我杀了,却是糟蹋了这些修为,好歹是我一日一日辛勤积攒下来的,对这位姑娘……应该还有些许作用。”白珠珠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她还用不着你那个宝贝,”藤学一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但你若再不放你那夫君回去,只怕你夫君却要用上一用了。”

听到藤学一的话,白珠珠愕然开头,“怎,怎么会?!我的夫君他,他明明……”

“他明明睡觉睡得很好,你却将他的魂魄拘来此处,你知不知道,凡人不比你们妖精惯会些什么离魂之术,凡人离魂是会死的!”藤学一压抑了半日的怒气,说的激动大掌猛然一拍桌面,吓得白珠珠身形一抖。

“可是我……我……”白珠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但藤学一却咄咄逼人起来,“你不甘心对吗?明明是你一直在陪伴他,可是他却娶了别人对吗?”

“不,不是,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从来都没有!”白珠珠用力摇头,好像要把谢长庚从自己脑袋里摇晃出去似的。

幼时的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得模糊,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对于谢长庚来说,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爱穿白裙子的小姑娘的身影,只是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关于白裙小姑娘的那些记忆是不是真是他自己小时候因为太渴望玩伴而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其实他小时候还是有大将军梦想的,他希望自己能一杆长枪守四方。但他知道祖父不愿意他从武,所以他也只是将自己的梦想告诉过那个幼时陪伴自己的白裙子小姑娘。长大之后的谢长庚按照祖父的意愿在自己住的小县城做了一份清闲的职,因为他是谢家少爷,自然在那一片地方都没人为难他,而他也不过是做个考察民生整修县志的小散官。

按照谢老先生的意思,他该早成亲早生子的。能够在瞑目前看到曾孙降世乃是老先生的毕生追求。

很可惜,一直到老先生病逝他也没娶上哪怕半个媳妇。

谢长庚此人信奉的是“随缘”二字。他始终认为缘分到了媳妇会自动找上门来的,而那些所谓的媒婆相亲之流他觉得都是强求姻缘。

直到他二十二岁那一年的某一天某一刻他在集市上见到白朱儿之前他从没想过成亲也没想过生子,但缘分奇妙就奇妙在,电光火石之间,天雷勾动地火,一身白衣白裙正在举刀杀鱼的白朱儿就这么闯进了谢长庚的心扉,与他心底深处的模糊身影完美重合。

彼时的谢长庚长腿一伸险些掀翻了鱼摊子,他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高高挽起袖子的少女手臂,对那个额上挂着汗珠的白衣女孩说,“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夫婿?”

而手握菜刀的白朱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又低头抖了抖身上刚刚飞溅上的鱼鳞大咧咧地问到,“你不嫌我这鱼肆臭啊?”

谢长庚笑了,白朱儿看他笑了于是也咧嘴笑了。

三日后,一顶轿子把白朱儿这个三代贫农渔家女抬进了将门世家。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把他的魂魄拘在这一方天地是为了报复他,明明我这种族群最恨的是渔夫,可他却娶了个渔女为妻,对吗?”白珠珠有些自嘲地笑起来,“不是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恨他报复他,也没有任何不甘心。”

我有些混乱了,我说,“所以谢长庚的妻子白朱儿是你的替身对吗?”

“不要这么说,”白珠珠说,“我从来没有认为过曾经她是我的替身又或者现在我是她的替身,她进门的那天我在窗户前悄悄看过,她很美,很漂亮。我很羡慕她,我会去幻想那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个……更有福气的我。”

靠,这他妈的也太苦了!我翻翻白眼,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其实每个谢长庚和自己夫人恩爱的时刻都有白珠珠在一旁观看这种虐心又虐身甚至有些变态趣味的桥段。

我看藤学一倒是丝毫没有被情绪带跑偏,他冷静得很,理智得很。

他的手掌还没有离开桌面,不过眼神倒是柔和了许多,少了些警惕,但审视的意味却丝毫未减。他说,“白朱儿怎么死的?”

这句话算得上是诛心之论了,任我是个傻子也猜的出,这是在审白珠珠啊!

“白夫人少年时患过一场重病,经年救治也不见好。她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每每咳嗽得狠了被长庚发现,就会装成是自己在装病逗他。这样不仅可以在生前玩笑的形式打消长庚的顾虑,也可以在自己死后为长庚留下许多快乐的回忆。”白珠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难过了,“白夫人死在半年前一个冬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新年的时候,她香消玉殒了。那天夜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她应该是已经难受极了,觉得自己撑不住了,于是在白日里故意以想在娘家过年为由和长庚吵了一架,然后又说自己困了要早睡,结果是真的一睡不醒了。”

白珠珠说到这里,终于落下了两滴泪来。同为女性,我能看的出她是真的和白氏惺惺相惜,她是真的心疼白朱儿。

谢长庚一觉醒来看到大雪堆满了庭院,原本他还在怄气,哪有大过年的媳妇不在公婆家过年反而回娘家过年的,这于理不合啊!但一看到那白皑皑的大雪,他一想到白朱儿素来畏寒,又想到二人一起打雪仗吃烤肉定然十分畅快,于是带着满心的诚意去敲白朱儿的房门。

他笑眯眯走到门口道,“朱儿,外面下雪了,好厚好厚的,你出来看看呀!”

他抬起手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道,“一夜北风寒,你那屋的被褥够不够厚啊?”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扉道,“你别不理我嘛,好歹我也是你的夫君……”

他将双手笼进袖口里示弱道,“诚然,诚然这谢府过于冷清了你不喜欢,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且先赏雪,待过两日雪化的差不多了咱们一同去岳丈家拜访!”

他下定决心道,“你放心,我绝不诳你,近日咱们吃饱了就收拾行李,雪一化咱就走!”

他说出承诺的时候信誓旦旦,他看到床上紧闭双眼的夫人时候撕心裂肺。

再然后,便是缠绵病榻,大病不起。

谢长庚遣散了院中的仆人杂役,只留下了一位管事婆婆。他有时候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待久了然后叹口气,对管事婆婆说,“您老受累了,我是不中用了,待哪日我去了,这院子宅子,您该变卖的变卖,也回乡去吧。”

每每听到他说这种话,管事婆婆就会一边拍着他的手背一边落泪,“公子快别说那丧气话,您福大命大,福寿绵长,您是最有福气的人呐!”

然而婆婆的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谢长庚日复一日地瘦下去,逐渐形销骨立,原本还能站着发发呆,之后竟然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我听说,人在死前会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我说。

“不错,人的一生一共有两次可以见到我们这些精怪,一次是幼时,一次便是将死。”白珠珠说。

谢长庚懒得下床便将喜欢的本都请婆婆搬到了床上,他睡前借着床边油灯看了一出折子戏,戏名《南柯记》。

戏简单,却很美满。他想想自己这一生,也很简单,虽不够美满,却也凑合。

灯影摇晃,他将本合上,然后拉起被子闭上双眼。

就在他合上眼缝的那一瞬间,一个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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