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清晨柔软的阳光洒上半壁青山,到处都是清新的气息。这些天在房屋中很少出来的少年们三三两两的走到了外面,因为阳光的刺眼都用袖子遮盖住眼睛。聂青早早的就站在了门廊前,那些人族大汉都尊敬的向他打招呼并邀他一起去演武台,他却一次次摇头拒绝——他在等白翼。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聂青终于回头走到白翼的房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等了一会儿,又敲三下,叫:“小翼?”还是无人回应。聂青手上微微用力推门,门竟然自然开了,里面窗户紧闭,床褥整洁如新,就像从未有人待过一样。“他先过去了?”聂青自言自语,复拉上门,径自往演武台走去。
到演武台时,此处已经是熙熙攘攘,除了今日要参加试炼的少年之外,还有各脉仙人弟子竟然也过来观看,各自三五成群,互相招呼,好一个热闹非凡。而演武台的正前方不知何时架好了一个高台,上面放了六把木椅子,现在还空无一人。聂青四处观望依然不见白翼的身影,看见林剑心也独自走过来,依然是一副桀骜的样子,问他说:“你看到白翼了吗?”“没有,那小子总是奇奇怪怪的。”聂青微微皱一下眉头,只能按捺下不安,如往常一样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常乐不知从何处走来,到演武台中央,高声道:“各位师兄弟,试炼的时间马上就快要到了,请到演武台的左右两边休息。今天参与试炼的弟子,请来演舞台中间。”于是人群安静下来,慢慢的开始向他所说的地方分别移动。今天参加试炼的少年们都十分紧张,很快就集中到了场地中央,聂青仔细的一个个看——的确没有白翼的身影。常乐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新的白色便服,他本身长得十分魁梧,再配合着他那把巨剑,引来台下的不少关注。他看到底下的女子用手指他谈论的样子,不免有一点暗自开心,于是更挺直了胸膛,清一清嗓子,说:“今日参与试炼的弟子都来齐了吗?”
底下一片安静,常乐正要说下一句话,突然一个声音出现:“没有。”是聂青。“嗯?”常乐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白翼没到。”
“白翼?你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吗?”
“他如厕去了。”聂青只想到这么个说法。
“哈哈哈哈哈…”台上和台下的人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常乐似乎有所不悦,“那我们再等一下他,不过如果等到各脉首座来到他若还没到的话,就当做他今日弃权了。”
台上有几人暗自偷笑,希望白翼千万要赶不上,也能够避免一个竞争对手。聂青脑袋里思虑着,却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期待白翼真的是去撒了泡尿,片刻就能够赶到。
正这样想着,却有破空声传来,众人抬头看天上,只见一人空中一人踏着一把古朴的仙剑而来,四周淡黄色的烟雾寥寥,好似神仙下凡,引得人群中赞叹声连连。台上有仙族小孩低声讲解道:“这是炼丹房首座!”郝乐安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演舞台前的台上,自选了个座位坐了下去。“恭迎郝师叔!”常乐高声道。他一带头,台下的人群也齐声道恭迎,有叫师父的,有叫师叔的,还有叫师公的。“好,好!”郝乐安喜笑颜开,让他脸上本来就很深的皱纹更深的一些,一拂手,几点光芒从袖中飞出,各自飞向一处人群。一个光点正好飞向台上,被那个叫青浦的仙族小孩接到。拿下细看,却是一个晶莹的小瓶子。
“还不快谢过师叔赐下的清凉丹!”常乐道。台下一片哗然,又有知情的人悄悄解释:“清凉丹乃是郝师叔自行研究出的丹药,可能减轻禁日烈阳对身体的伤害,在山下可谓千金难得,我们山上的诸多日用都全这清凉丹交换而来。”
“这是清凉丹?”青浦似是惊喜十分的样子,连忙跪倒在地,对着高台高声道:“谢仙人赐丹!”郝乐安哈哈大笑道:“小子不需拘礼。”
话音未落,又有破空声传来。众人转头看,一人踏火红色的精巧仙剑而来,身旁盘旋着七色火焰,在经过的天空留下七色的痕迹。近时再看,竟是女子,身着道袍,面容肃然。“是炼器坊的首座风安师叔!据说她在年轻时赴万里收集了七颗火种,不仅于炼器乃是天地致宝,用于战斗更是威力无穷。”又有人说。如果白翼在现场,一定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些火种都是《烈焰炼体术》上记载的最为珍贵的火种,用这些火种炼体,不仅体术血气大增,还能够获得非同寻常的特殊能力。众人依旧道恭迎。还未说完,天空中又有一人竟踩黄色的符咒而来,四周金色的符环绕,好似得道金仙。“恭迎清风师叔!”“这就是藏经阁首座清风师叔,平日里极少能见到!”
清风和风安各自坐好,忽的山上各处都安静无比,人们似乎突然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正疑惑时,却见如一道电闪的痕迹,一人脚踏仙剑出现在了高台上,竟无人看清他是怎么来的,这正是通虚。片刻之后,就像紧跟闪电的雷声,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各处衣衫飘飞、树木动摇。通虚大笑两声,找到主位左边的位置坐下,人群鸦雀无声。“恭迎通虚师伯!”常乐道,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声恭迎。“这是戒律堂首座通虚师伯,平日里山上各种日常事物都是他负责,也是他负责责罚弟子。”讲解的人终于趁着吵闹低声说。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淡黄色便装,从聂青他们来时的小道慢悠悠的走出来,穿过演武台,径直往摆放座位的台子走过去。常乐第一眼注意到了这个人,忙呼出声来:“恭迎左师伯!”众人在天空中四处寻找,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最后某些人终于找到了在演武台上慢悠悠走着的左正谊,断断续续的响起一阵阵呼喊声,一时间竟十分混乱。
左正谊不唤仙剑,竟然像个凡人一样,用手攀着高台边缘,双腿向上缩,斜着肥胖的身子攀爬上去,十分可笑。所有人都憋着,不敢笑出来,却突然有一个突兀的笑声:“哈哈哈哈!”正是通虚,他说到:“左师弟,你这般狼狈是为何啊?”
“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装模作样,花里胡哨,散点丹药,吹点小风,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位首座脸上都不好看。本来一开始在每年收徒时各脉首座不会刻意显摆,但是他们在选人时拘于礼节总要多问一句:“你愿意拜我为师,入我一脉吗?”大概是十五年前,一个不明所以的人族竟然拒绝了选择他的通虚而一定要拜入了炼器坊门下,让通虚始料不及,大失颜面。但毕竟有言在先,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不过从那之后,各脉首座都多长了心眼,总要当中显露一下神通,以免再遇到这样的尴尬。其中又以通虚为最甚,每五年都要创新一套新的出场方式,已成为各脉弟子最期待的保留节目。
通虚急红了脸,想一想,说到:“左师弟,我突然想起,今年又是你第一个选人,想来已经是第五次了吧?”今年在比武大会上最后一名的一脉在收取新弟子的时候最先选人,通虚是在嘲笑左正谊这一脉无人。说来也是奇怪,左正谊的法力在六脉首座中也是前列,但却教不出一个成器的弟子来,被传为笑谈。左正谊听到通虚说到自己的伤心事,脸色一变,反讽说:“通虚师兄今年不知有没有想收入门下的弟子啊,若是可用之才,就休怪师弟先带走了。”通虚突然想起白翼,心里一蹬,正要强作镇定的反讽,却听到下面人群齐呼。
抬眼望,一片紫色的祥云飘来,一人从祥云中缓缓走出,脚底竟然空无一物,背手踏空而行。这一幕不仅看呆了所有弟子,就连其余的五脉首座也目瞪口呆,通虚不禁说道:“掌门师兄…已经修炼到这样的境界了吗?”通玄看似缓慢踱步,实则速度极快,只两三步就踏上了高台。五脉首座连忙站起,拱手道:“掌门师兄!”台下众人也齐声道:“恭迎掌门!”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大喊,有的还用上了仙术,声音竟响彻云天。
“各位师弟请坐。”通玄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他坐上主位,说道:“常乐,开始吧。”
“是!”常乐转头面对演武台上的少年们,再看一眼,发现白翼依然没有回来。但掌门喻令已到,不由得拖延。他深吸一口气,才开始宣布。
“我宣布,第二十九届试炼大会,现在开——”
那始字还没说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从密林中像箭一样快速往演武台上奔来,还被台子的边沿绊了一下,旋转的滚过来,径直滚到了常乐脚下,常乐定睛一看,竟然是白翼。此时的白翼慢慢站起,身上的白衣服脏兮兮到处是破损,头发乱蓬蓬,脸上鼻青脸肿的,整个世界霎时间鸦雀无声。聂青松了一口气。
“你掉进粪坑里了?”不知是谁的声音。
人群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笑声,有直不起腰的,有笑出眼泪的,一时间严肃的场景变得到处是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