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隐瞒没有了意思，顾钦声音低哑：“我没有想骗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现在总部那边还没有下正式的动迁件，民俗工艺街那边的地皮想要中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我还在想办法转圜。”
“但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我的本意绝不是欺骗你。”
季霜眼圈红了，“可是这件事，我终归不是从你嘴里知道的，不是吗？你说你的本意不是骗我，但你还是骗了我……顾钦，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直到——如果说，你即使拼命转圜了，但结果最后还是不如人意，你打算怎么办？”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
季霜眼里露出浓重的失望。
“我知道了。”季霜低声说着，“先挂了。”
挂了电话，季霜没有犹豫，给老杨打去了电话。
老杨那边接通，语调里透着惊讶：“小季啊？怎么这么突然联系我？最近要生漆吗？”
“……对，我要五升生漆，顺便……我想约你见个面。”
“行，什么时候？”
傍晚时分。
老杨驱车前来，下了车就是满头大汗，他招呼了随车的漆农给季霜卸货，而后一面进门，一面给季霜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季，今天实在是忙，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季霜表示理解，“没事儿的杨哥，先坐。”
给老杨递上一瓶矿泉水，季霜沉静地坐到老杨对面，等着他缓和下来。
老杨咕咚咕咚喝了一口水之后，总算是缓过气儿，“哎哟，我怎么感觉市区这边这么热呢？这还没到六月份！幸亏我这生漆桶外头包了东西，不至于让太阳晒坏了。”
说着，老杨又自顾自地高兴起来：“说起来啊，我还真要感谢你呢小季！你做的那个漆艺袖扣设计不是火了吗？连带着我们的漆厂也火了！好多人慕名而来，说是要买我们的生漆，甚至还有人来参观呢！”
“要不是我们老厂长不许，我都想收门票了。”
老杨嘿嘿笑着，看着很是高兴。
季霜不想拂了人家的兴，也跟着笑起来：“那得恭喜杨哥了，生意越做越大。”
老杨摆摆手，“嗐，咱们的关系，不说这话。对了，你今儿说要跟我见个面，是为着什么事儿啊？我后头没活儿了，明儿也空着，你尽管说！”
季霜神色之中闪过一抹迟疑。
老杨很快察觉不对劲。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老杨赶忙问道，“没事妹子，你有话直说，哥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许久，季霜下定决心，沉声问道：“杨哥，你还记得，林子涛这个人吗？”
老杨微微一愣，而后蹙眉：“林子涛……你是说，从前在季教授身边儿当学徒的那个，林子涛？”
季霜连连点头：“对，是他！”
“当然。”老杨挑眉，“虽然我跟他接触不多，但那时候季教授不是还派他到我那儿买过生漆吗？我接触过，挺好一小伙子，怎么了？”
季霜没说话，老杨忽而想起来什么：“嘶，对哦！好像好几年没见着他了吧？怎么，不能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他就出去自立门户了吧？”
当年季国峰出事，业内许多人都知道，老杨这样的漆农头子虽然一知半解，但因为跟主顾关系好，所以也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但更多的，也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