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马不前身侧三步之外,在亭子的檐翘之上,不知何时站定了一个老道,身穿粗布道袍,高挽发簪,脚踩云履,后领上插着一尾拂尘,黄白净子的刀条脸,五十多岁年纪,正看着自己发笑。
马不前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方才自己绝对没看到这个亭子上有人,这老道是何时上来的?
此时追兵将至,马不前也顾不得许多,迈步就要逃走。
结果那老道从领后取下拂尘,叫道:“小娃娃哪里去?”
马不前压根没有理会,左脚往亭子尖端上一踩就要跳到大树杈上,结果那老道只是随手将拂尘一挥,唰的一下就缠住了马不前的脚腕。
马不前就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自己回过神来之后,就已经被那老道提溜住了衣领子。
老道士哼笑一声,左手抓着马不前,蹭的一下就从亭子上跳了下来。
随后一帮如狼似虎的卫兵唰的一下围了上来,马不前心说坏了,以为自己要被抓起来枪毙,毕竟是十来岁的娃娃,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裤子都湿了。
不过那老道士似乎地位尊崇,只见其挥手退去卫兵,吩咐道:“且将这小娃娃带下去梳洗,待会带他面见旅座。”
两个卫兵打了个立正,双脚一靠,后脚跟马刺一磕:“是!”
说罢,两个卫兵就把吓得双脚发软的马不前带走洗漱。
开始马不前心里还直犯嘀咕,直到两个卫兵扒去他身上的汗毡,赤条条地塞进热水桶里,将他上下洗了个干净。
又给他换了一身绸子面的马褂,戴上了瓜皮帽,踩上了千层底的布鞋,洗漱干净之后,马不前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这帮人打的什么主意。
两个卫兵带着马不前转过几道拱门回廊,到了会客厅,此时厅内亮堂堂一片,马不前还是第一次瞅见电灯,只觉亮的刺眼。
再一看,黄山迎客松的挂画下坐定两人,上坐一个三十岁的干练汉子,穿着黑亮缎子面的箭衣,踩着官靴,腰板挺的倍儿直,两眉如漆,双瞳似墨,胸脯子鼓着,手背上青筋遍布,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下手坐着的就是那个老道,龟背鹤颈,清瘦脱俗。
马不前此时全无半点贼胆,吓得双膝一软,扑通跪倒。
那军中汉子呵呵一笑:“小娃娃,我问你,怎么到我的厨房里行窃啊?”
马不前连忙哆里哆嗦地回道:“小人饿得昏头,万望大人饶我一命。”
“胡说!你分明就是走千家串万户的飞贼!如若不然,怎能有飞身越脊的本事?”
那汉子声音一凛,震得马不前双耳生疼。
马不前恨不得将头埋进裤裆里,浑身抖得像只鹌鹑,“回· · 回大人话,小人自小天生的本事,就是饿得紧了,才· · 才偷点吃的,大人您饶了我吧。”
“哦?天生的本事· · ·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汉子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些。
马不前一五一十道:“小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妹,是逃难来的,记不得祖籍何方,也没个名字,仗着腿脚利索,给人送信,换口饭吃,人见我跑的快,皆唤我马儿。”
那道士闻言哈哈一笑:“小娃娃,抬起头来。”
马不前怯生生抬了脑袋,可还是不敢直视二人。
“你这孩子,胆子忒大,你说这本事是天生的,好,你抬头瞧瞧。”
汉子发话道。
马不前抬头看去,汉子又说道:“那根梁上,有我一封信,你不能搬梯子,也不能套绳子,给我空手取下来,我不仅饶了你,还给你一碗饭吃,可要是拿不下来,我就要把你扔到井里摔死。”
这座宅子的横梁不算高,但也得看对谁来说,挑高小四米,正常人肯定上不去。
但马不前可不是凡人,当即站了起来,深吸了两口气,活动活动膝盖骨,左右一瞧,正瞅见一把椅子,他垫步拧腰,右脚在椅子背上一点,哒的一声脆响,紧跟着在柱子上蹬了一脚,一伸手扣住横梁,腰里使劲,双腿一摆,一下就翻了上去。
果不其然,梁上真有一封信,马不前伸手拿了信,从梁上一跃而下,半空中打了个鹞子翻身。
他没得过正经师承,一身本事天生的不假,可这小子还有一对儿贼眼,看着山里鸟兽奔跑跳跃,自己也跟着学,上树掏鸟窝,下河抓王八,都是手到擒来的看家本事。
这一个鹞子翻身寻常人没有数年苦功决计做不下来,在他而言却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那汉子瞧着马不前这几下子也是暗暗吃惊,接过信放到了桌子上,看向了老道。
“今夜良唔,却被这娃娃搅了,旅座海涵,我看这小子虽然手脚不净,但若交给老道细心调教,也未尝不是个好苗子。”
老道士见时机成熟,便跳出来打圆场。
被称为旅座的汉子也就坡下驴,拱手道:“既然道长有意,这孩子就交给道长了,希望他以后能弃暗投明,也算一桩美谈。”
“多谢旅座成全· · · 那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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