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媖儿缓缓睁开眼,众人终于都松了口气,载垕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杜贵妃被人扶到椅子上,颤声念着阿弥陀佛,皇帝红肿着眼睛看着媖儿缓缓露出笑容,她终于醒了,媖儿看着皇帝,久久的看着他,眼中渐渐有了波光,有些事或许看不开,但似乎也是可以放下的。
媖儿退了烧,经过几日的调养,手臂上的红线竟再也没出现,载垕才松了口气,媖儿已经能下地了,载垕被她催着去上课,他拗不过媖儿,只得乖乖的去上房,等下了学他就飞奔回来看媖儿,这天当他又飞奔着跑回来,却见媖儿房间空空,一问才知,父皇接了姐姐去乾清宫,说是调养一段日子,载垕怅然若失的坐在门槛上,他就怕父皇把媖儿接走,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可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权利呀,真是个好东西,载垕发了会呆,走回了自己屋里,尽管媖儿被接走了,可他一点都不怨父皇,父皇能为姐姐做到那般,他心里再无芥蒂。
西暖阁熟悉的布置,媖儿被皇帝抱到床上,她不自在的往里挪了挪,道:“你别……我能自己走了。”
皇帝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在床边坐了,这几天他每天都在长春宫陪着媖儿,长春宫总有诸多顾忌,所以等媖儿好转了,他就执意把媖儿接过来,这几天他悉心照顾,媖儿还能说什么,她的目光扫过皇帝的袖口问道:“伤好了吗?”
皇帝道:“早说了已经没事了,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媖儿道:“以后你别这样了,要是我一直不好呢。”媖儿本就气血亏虚,这么说着眼眶又红了,皇帝正要再说,媖儿抬手到他唇边阻住他,看着他久久的道:“你待我的心意我都懂,是我不该,你……只要心里有我,就够了。”
皇帝拿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这里只有你,晓楠,只有你。”媖儿眼里又落下泪来,却将头转开一边,如何能不动容,心里却还是有一份委屈,但她不怪他了,真的没有什么怨恨了。
皇帝给媖儿擦了眼泪,轻声哄着她,就听外面冯顺的声音道:“皇上,张天师求见。”
皇帝皱眉道:“朕有空了自然会召他,叫他先回去。”
媖儿擦了擦眼泪道:“让他进来吧,我也很久没见天师了。”
皇帝将幔帐放下,传了张彦頨进来,张彦頨进来规矩的参拜了皇帝,说道:“臣已在宫里有些时日了,今日便来向皇上辞行。”
皇帝跟他不来虚的,道:“找着你可真难,既然来了就陪朕再呆一段日子。”
张彦頨道:“龙虎山一大家子呢,皇上您就体谅下臣吧。”
皇帝哼的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安分呆在龙虎山了,哪次在龙虎山找着你了?”
张彦頨耷拉着脸道:“臣老远跑来救治了公主,皇上怎的还不放臣走了。”
皇帝又是哼的一声道:“你不来添乱就好了,公主等着你救黄花菜都凉了。”
张彦頨委屈的道:“公主的病症臣一早就看出来了,若不是臣唤醒公主,让她急上一急,内毒怎能排出,皇上不来谢我,反倒怪我无用,是何道理呀?”
媖儿掀开幔帐一角,打量着张彦頨道:“这么说是道长救了我,那要多谢道长了,呵呵,多年未见,道长还是一般模样啊。”
皇帝见媖儿说话,干脆走过来帮她将幔帐拉开,张彦頨对着媖儿一礼道:“公主万安。”
媖儿道:“道长与我也算旧识,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等我身子好些还要向道长讨教呢。”张彦頨叹口气,表情很是无奈,媖儿笑问:“道长是不愿赐教吗?”
张彦頨还没说话,皇帝已经哼道:“你要是再敢跑,朕就围了你龙虎山。”张彦頨要想开溜,他还真没办法,干脆先把狠话放前面,果然张彦頨垂头丧气的道:“臣不敢。”媖儿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对张彦頨道:“天师不用怕,吓唬你的,皇上哪次也没为难过龙虎山呀。”
张彦頨笑道:“是,皇上待臣一向是宽厚的。”
皇帝带着张彦頨到了自己的寝殿,将宫女太监都遣了出去,才沉着脸问他:“朕一直在找你,有个问题请你解惑,朕去年遇到一个老道,说朕与公主有两世三生之缘,你给朕说说,两世三生是何解?”
张彦頨道:“那老道士是何样貌?”皇帝描述一番,张彦頨皱眉思索,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莫非是他,若是这位高人,他的话必不会错,可张彦頨的修为哪能和他相比,怎解得出来,于是他实话实说:“皇上,臣解不出。”皇帝不免失望,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又过几天媖儿已经能出去走走了,于是皇帝每天不是陪着媖儿散心,就是拉着张彦頨讲道,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天邵元节回来了,他还带来了几颗炼制好的丹药,邵元节见了皇帝身边的媖儿,眼立马直了,虽然时间过去了三年多,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当年扮成天界公主的姑娘吗,那就是一场装神弄鬼的表演,可这姑娘怎的到了皇上身边,他垂了头不敢认媖儿,媖儿却已招呼他道:“道长别来无恙啊!”
邵元节佯装镇定,赶紧执浮尘躬身一礼,媖儿微笑着道:“道长不认识我了吗?鄱阳水寨一别,我可甚是记挂道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