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夏侯纾微微一笑,敛去了眼里的泪花,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石怀宇越发成熟的面容,不禁感慨万分,“想不到短短三年,你都长这么高,能够为国效力了。”
“全凭姐姐的救命之恩以及徐小将军提拔,怀宇才能有今日。”石怀宇激动地说,“虽然短短三年,但在怀宇心中已经胜过十年。只是居雁关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怀宇身在军营,逢年过节不能亲自回京拜谒,可怀宇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姐姐,想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夏侯纾汗颜,她当日答应石怀宇的请求不过是出于怜悯,而他有今日的出息全靠他自己的努力,她不敢居功。连忙说:“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不必谢我。不过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算是放心了,至少当年的决定没有错。你本就该有这样的气数。”
石怀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谦虚地说:“当初若非姐姐的搭救和引荐,怀宇也不会有今日这番出息。”
夏侯纾觉得他能保持初心,谦虚恭谨,与带他的徐暮山有很大的关系。只不过徐暮山目前正在热孝期,他们也不好提他,便起身去拉着石怀宇到榻上坐下,仔细询问他讲这些年的经历。
石怀宇说他刚来的时候因身子弱,完全跟不上其他将士的训练节奏,常常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浑身是伤,还被同伴嘲笑。可他就是不服气,别人越笑他,他越努力训练,暗自发誓要让别人刮目相看。久而久之,徐暮山被他的坚持不懈感动,再加上他本就是夏侯纾举荐过去的,所以对他也格外关照,甚至允许他跟着上阵杀敌。
石怀宇还告诉夏侯纾,最初上战场的时候他害怕得浑身发抖,握着长枪动都不敢动,直到亲眼看见自己的同伴被敌军一刀毙命之后才下定了决心。再后来,他就被徐暮山调到身边做事。
夏侯纾看着石怀宇因常年操练而满是茧子的手掌,既心疼,又无奈。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是生在和平年代的富庶人家,这个时候应该还被父母如珍如宝地照顾着,或在学堂读,而他却已经过早地承受了超出这个年龄的苦难。一切都是因为战争,是战争毁灭了一个孩子该有的生活轨迹。只有结束战争,才能换回更多的孩子的幸福童年。
“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夏侯纾注意到他的额际有一道疤,痕迹已经淡了许多,想来是过去一段时间了。
石怀宇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粲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说:“之前跟北原大军作战时被挑下了马,正好摔到了一个死去了的士兵的兵刃上,给划了一道口子。不过那个北原人也没有得到便宜,后来我杀了他!”
听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神色飞扬地说着这样的话,夏侯纾不由得心痛起来。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在夏侯纾脑海,她也顾不上跟石怀宇叙旧,赶紧到前面去打听。原来是北原军今日趁着赤羽军办丧事,又来攻城挑衅,夏侯渊已经带着一干义愤填膺的将士出城迎战。
夏侯纾急得直叹气,心想父亲身为老将竟然也会如此意气用事。北原军分明是看好他们正处于悲伤之中才刻意来攻城的,想必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父亲此番带着人马前去必然会中了他们的计。
夏侯纾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骑了一匹马匆匆追出城去,几个不明所以的侍卫也忙追了出来。
石怀宇见状忙去通知守灵的徐暮山。
夏侯渊共带了三万大军出城,所到之处黄沙漫漫,烟尘四起。
正当夏侯纾在寻找近道时,徐暮山和石怀宇已经快马追上了她。
徐暮山一挥马鞭冲到夏侯纾前头将她拦住,急声问道:“纾儿,你要干什么?”
他这次没有叫她贤妃娘娘,夏侯纾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然后抓紧缰绳抬头看着他们,对徐暮山说:“徐二哥,你对这里的地形熟悉,赶快带我抄近道追上他们,此番不能应战!”
徐暮山看着她并不说话,连着石怀宇也不敢做声。
夏侯纾也管不了那么许多,索性将利害关系挑明了说:“想不到我父亲征战沙场几十余年,竟然还有如此疏忽大意的时候。北原军此番肯定是趁我们疏于防范,早设好了陷阱,只等我军前去好一网打尽。徐二哥,再不追上他们就来不及了!”
徐暮山挣扎了很久,最后对夏侯纾说:“跟我走!”
夏侯纾和徐暮山拼死赶路,终于在快接近交战地点时追上了前面的三万大军。夏侯纾也顾不得喘口气,高举出独孤彻给她的金牌,大喊:“陛下有令,不得应战!”
“纾儿,你这是在干什么?”领头的夏侯渊十分恼火,看了看他们厉声道,“徐将军尸骨未寒,我等今天就要擒了北原的大将军来给他送葬!”
夏侯纾看着后面的将士们都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想必此番腰劝服他们实属不易,便深吸一口气,道:“父亲,将士们一心报仇可以理解,你怎么也糊涂了?北原军此番邀战肯定是有所准备,而你却带着一干将士横冲直撞,这不是陷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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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身经百战,还怕他不成!”夏侯渊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刻又被女儿拦下,更是诺火中烧。